舒霓坐着不动，全身每一个人细胞都无声地抗拒着。

胡柏辰也不恼，他稍稍俯身，明明笑着，那笑意却不及眼底：“你也不希望我在这里公开你的身份吧？”

说完，他用食指蹭走杯壁的水珠，然后在桌面上划下一组数字——

0605

伸手将那水迹擦掉，舒霓站起来：“走吧。”

两人一同走到舱尾，运作中的发动机发出轰鸣，完美地掩盖他们交谈的声音，连录音也是不可能的。

舒霓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声音里没什么情绪：“你想聊什么？”

胡柏辰立于数步之遥，此时正光明正大地打量着她：“你比我想象中还要镇定。”

舒霓可不觉得这是表扬，她自嘲：“死神都跟我擦过肩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后肩的伤疤，她的眼神变得冰冷：“我收钱办事，一没有给你添麻烦，二没有敲诈勒索，你为什么还要买凶杀人？”

胡柏辰随手取来一套垂钓工具，懒洋洋地挂着鱼饵：“跟你合作过的人不止我一个，你怎么肯定是我？”

“那你又是怎样知道我的身份？”舒霓盯着他，不愿放过他每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时至如今，舒霓仍未查到是哪个环节让她暴露。她姐姐做事向来谨慎，就连严隽辞也找不到破绽，她实在想不通胡柏辰是怎样扒掉自己的马甲。

胡柏辰漫不经心地说：“你姐姐是个很厉害的黑客，按理来说，她不可能失手，除非是故意的。”

舒霓冷笑：“你不用挑拨离间，我相信我姐姐，而她也不可能出卖我！”

胡柏辰停住动作：“果然是姐妹情深。不知道你对待其他兄弟姐妹，是不是也能够一视同仁？”

舒霓意识到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游艇在海上行驶，这个时候不可能钓到鱼，但胡柏辰还是把鱼钩抛出去。

他的笑容有点儿怪异：“听说你一直在找亲生母亲，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素未谋面的大表哥。”

此话一出，舒霓的大脑骤然停摆。

胡柏辰单手握着鱼竿，似乎不觉得这番话对旁人有多大的影响。

“这些年来，我一直暗中调查你和舒霖。我知道你擅长的领域，也知道你急需用钱，所以特地找上你，让你替我铲除对手。幸亏你也没令我失望，这件事办得十分漂亮，而我也如愿得到了爷爷的关注。”

海面平静如镜，而舒霓却仿似看见巨浪千层：“你真的是我表哥，要置我于死地的表哥？”

胡柏辰耸了耸肩：“我一开始没想过害你。当初发起那笔交易，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给你们提供帮助的，否则就你一个没有实战经验的在校生，根本不可能接到这样的大单。有了那笔钱，你就不需要为舒霖的治疗费发愁，更不用再看舒锐贤的脸色过日子。”

说到这里，他突然话锋一转：“可惜，你终究还是威胁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