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辞皱眉看着身前的第二春秋,正要问话,一旁的青书未却道:“你非修士,不可靠近书魇!”
赵辞点了点头,抬手将长剑抛给第二春秋,随后转身道:“庄先生,我们先离开此地,放心,春秋他下手有分寸的。”
眼瞧着是熟悉的面孔,庄佩文即刻从震惊中恢复,他有些担心地看了前方已经和第二春秋交上手的“傅广书”,最终还是点头道:“好!”
两女立即带着庄佩文飞跃至长街外的楼顶之上,远远地看着长街中的两人。
原来,三人在荷园中想到傅广书的那一刻,便匆匆向江山告辞,一路往祈京而来,终于在这一刻赶到了祈京。
“多谢几位相救,烦请各位相告,我这学生他身上的究竟是什么?”刚落到房顶的庄佩文来不及检查自己的情况,只是看着长街中忽然间陌生的学生,神情焦急。
“是妖物书魇占了你学生的身子,他一身的灵念也是由此而来。”两女尚未说话,又有人落至屋顶。
北幽国师,江山。
长街之上,“傅广书”身上的文字从他身上浮起,如一条条锁链锁满了他全身。
“傅广书”对面,第二春秋倒握长剑,起势莫回首,却再三下不去手。
一个个文字在锁链间闪烁,有“军伍”现刀兵,有“苍生”凝后土,有“朝堂”燃烈火……
一道道灵念的攻势连绵不绝,又有文字潜伏于攻势外,如蛆虫一般拼了命地试图往第二春秋耳朵里钻。
所幸这书魇附身的傅广书实力低微,第二春秋一剑涤荡四方,一边护住整条长街,一边将书魇的攻势一一化解。
楼顶上,四人看着长街中的交战,神情各异。
江山简要讲述了妖物书魇的概况,庄佩文神情愈发严肃,问道:“那先生可有除去此妖之法?”
“有。”
“还望先生明言,老夫感激不尽。”
江山转头看了眼庄佩文,淡然道:“以无上灵念连人带妖尽数抹消,即可除去此妖。”
“这……”
赵辞看向江山道:“国师大人,您可是修天下的强者,难道也没有在不伤及傅广书的情况下替他除去书魇的方法吗?”
江山摇了摇头:“被书魇影响者很好救,寻常修士,或是被影响者自身情绪波动巨大即可一举消除书魇的影响。但作为被附身者,他脑海中寄存着真正的书魇,而书魇则仰赖着书写者的灵念,寄托着书写者的执念。也就是说,要想消除书魇,必须得有比书写者更高的修为。你们先前也知道了,创造了这只书魇的,是那位天下棋一,我哪里比得过他。”
庄佩文握紧了拳头,看着自己陌生的学生,神情焦虑。
国师、天下棋一,这些对他而言都是远在天边的名字,只是此刻无暇去想,他的心思只在自己的学生身上,已经顾不得其他。
青书未看着长街中的两人,秀眉紧蹙,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江山摇头道:“那除非他自身的执念能胜过书魇的。几位,书魇若不尽快消除,则我祈京百姓,甚至整个北幽都有可能受到影响,所以,若你们下不了手,我也会出手将他除去!”
赵辞瞪大了眼睛,青书未则扭头看向江山道:“我们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江山再次摇了摇头:“为救一人而罔顾我北幽百姓的安危?我不是在与你们商量!”
“国,国师大人?”庄佩文看向江山,眼神恳切,道:“我是这孩子的先生,百姓安危与这孩子的性命我亦有分寸,只是,只是此刻天色未明,城中百姓皆在安睡,受不到书魇影响。还请国师大人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再去劝劝他,待天明时分,若还救不了他,我们,我们,我们便带他离开祈京,离开北幽,如何?”
看着此刻狼狈不堪的老者,国师江山默然无语。
曾经也有个老者,与他虽无师徒之名,却教他庙堂道理,人间习俗,带他来到了北幽皇帝面前,来到了青云之端。
是知遇之恩,亦有授业之恩。
只可惜,那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老者,因为书魇的影响,而死在了北幽皇帝的手中。
这不是意外或是遗漏,在国师江山的安排中,龙远图的脾气是能浇起北幽皇帝心中怒火的一杯热油。只是,他还是小瞧了书魇所诱发的情绪的极端程度。
归根结底,这还是他的失策。
起初,没有遗憾,龙远图的死能让在场众多大臣对于他对皇帝的处置更加认同,能让北幽朝堂内部更加团结,能让往后的征战中北幽少死很多人。
国师谋国,于局势有益,很多牺牲在他眼中都只是推动谋略的一环。
但是……
江山长叹了一口气:“囚禁、远离人世都没有用,只会徒增他的痛苦。另外棋一手段莫测,难保没有其他陷阱,直接除掉是最好的选择。一夜,我只给你们一夜的时间。天明之前,若你们处理不了书魇,我便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