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此刻渡川归位,这水可会停了?”熠铉终于不再溯回时空,以神力使时空停滞,“他本也不在这人间道之内。”
兰凰不知该如何回这渡川之事,便提起最要紧的,“即便归位,帝姬的身子……”
熠铉眯起眼,“本座倒是忘了这事。却当如何?”长袖一挥,收了术法。
术法一收,那云中三仙便落了地。司命仙君一推黄鹂男仙,“快去罢。”
辜夙离立时现了原身,一只小黄鹂朝着小苍狼扑棱着,爪子落在靠近耳边的毛茸茸的头顶。萍川觉到重量,歪歪头,却看不见什么。原地转了个圈,抖了抖毛——却见莞郎迎风而立,于一土坡上嚎了几声,“我等苍狼听令,大水来袭,虽万死护圣君平安。”
随即苍野中狼鸣四起,皆为应答。以命换命这事,虽萍川做得,但牵连族人,却绝不可行。苍狼乃神族一脉,若真的死去,便同归天地。如此,不值得。然而萍川自身,已认命,她知自己衰弱……至于腹中行客,她莫名安心,相信这孩子会活下去。因此听闻此声,便立即以苍狼圣君之名令莞郎在内的众狼撤退。众狼不敢不从。与平常人听来,不过是一些狼嚎罢了,只是音调愈来愈悲戚,呜呜咽咽,渐渐地了无声息。
旁的苍狼遵命而去,莞郎却安然不动。“阿苍。”他沉声道,“我是你舅舅。在你之前,我也有个叫阿苍的外甥女,只是与她缘分太浅。那时我虽少不更事,但她死时,我心痛如绞。”莞郎前爪局促地拨着土,“如今你父母我的姐姐姐夫都被族长幽禁,只有我这个做舅舅的在你身边,我绝不会看着你与你腹中骨肉如此死去——你应当知道的,”他望向被护住的易洌川,“你对义兄尚且如此情谊,何况我们血脉相连。”说着,一只前爪搭在小苍狼的小脑袋上。
萍川闻言,方知父母果真尚在,心中生暖,几欲落下泪来,“舅舅……他们没有抛弃我……只是没有法子来……”加之,明兮此生可平安终老,萍川觉着自己算是此生无憾了吧。小苍狼的毛发被逆风吹拂着,方才踩在头顶的小黄鹂不见踪影。
熠铉展开手心,那鸟儿得了自由飞起来,口吐人言,“神尊饶我罢,那水就来了,若再不作为,可真要一尸三命了!”
“你有法子救人?”神尊盯着这鸟,“难道还有比杀了那渡川转世更好的法子?”
辜夙离惊得一身冷汗,也不敢欺瞒,“司命仙君出了主意,将昔日帝姬赐给身边掌管刑罚的归云仙子的那支回婴笔,将莞娘头胎生的那个阿苍模样画了上去,小仙便是要引帝姬去那画旁,归云仙子施法,附身的那魂魄便可入画离体。璧琼再为易萍川改一改命,至少可以平安产子……”
闻言,熠铉且由他去了。回身对兰凰道,“这水也并不会因此退了。本座不能动那三霖,动动旁人却是可以的。”
兰凰心知君尊所言“旁人”除李明兮,不做他想。既然君尊再三提及,恐怕那人是活不了的。只是可怜帝姬转世的一片苦心,皆如流水。此话自然不可与君尊言,他既言出,必会行之。在兰凰遇到记挂在心的那人后,只期有情人都成眷属,不忍再见有情人死别生离这种事了。况瞧着那不知此生将尽,余生里再无相见,还以为可死生契阔,艰难寻妻的孤影,还有那独自在前头替这一国与夫君当下灾厄的小苍狼,不禁慨叹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