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沈雪枫不见了?”
正悠闲躺在榻上吃葡萄的姬臣焰听到这消息,扑腾一下坐起来。
小侍惊慌地跪在地上,头磕得一个比一个响:“许是手下的人没个轻重,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害得那马儿彻底发狂,派出去的人说连马车都没见着……应是连车带人一起失踪了。”
姬臣焰走上前来揪住他的衣领,怒斥道:“不是说了让你们做做样子就成吗!失踪……他能失踪到哪里去?!”
“殿下,若是顺着那车辙印一直寻,”小侍冷汗涔涔,“那条路直通断崖。”
断崖!
姬臣焰后退几步,险些腿软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起来。
那小侍连滚带爬跟上来:“殿下,还有一事,请殿下听了再做决断。”
姬臣焰深呼吸几口气,吐出一个字:“——说。”
“三殿下好似和沈公子一同上了马车,现在也、也不见了。”
“姬焐也不见了?”姬臣焰睁大眼睛,“那姬焐和沈雪枫一同坐车,双双跌下断崖?”
“这,究竟是否坠崖还未可知,奴哪敢胡言乱语。”
姬臣焰背手走来走去,步履慌乱而焦急。
若真让沈家知道自己弄丢了他们的宝贝儿子,不肖说表姑如何沈大人如何,就是皇祖母的怒火他也承受不住。
现在偏偏又来个姬焐!
尽管阖宫上下并不在意姬焐的死活,但被发现自己谋害胞兄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儿,可以说这辈子基本与皇位无缘了……
姬臣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立刻决断道:“凡是知晓此事的人一律杀掉,若是被父皇发现,只说有人看到姬焐自行坐马车离开了狄音寺,至于沈雪枫的行踪……一概不知,听懂了吗?”
圣驾在狄音寺滞留一日,入夜时分,又一消息传来。
长公主的车马已至琗华山,即将入寺谒见述职。
乾封帝大喜,当夜命人在寺中摆了一小桌筵席,由于庖厨中僧人居多,做出来的菜式难免素净简易,却也勉强可为姬映秋一行人接风洗尘。
此次设宴匆忙,是以并未邀请朝中公卿,只有几位皇子陪同。
开宴没多久,便有内侍跑到乾封帝耳语几句,样子有些着急。
“人不见了,”乾封帝淡声问,“是在何处不见的?”
这句质问不大不小,离得近的几人都听清楚了。
内侍又答了些什么,乾封帝面色冷沉下来。
这时姬长燃停箸,颇为关心地道:“父皇,可是出了什么事?”
乾封帝摆摆手:“不打紧,今日是接风宴,几位爱卿尽兴即可,其余都是小事。”
他虽这么说,但表情一直很肃穆,知晓实情的姬臣焰偷偷观察着父皇的表情,一整晚只觉食不下咽。
筵席过后,他实在不知头顶悬着的这把刀何时能落下,遂犹豫地走向乾封帝的书房,似是在纠结要不要主动去找父皇试探一番。
姬臣焰避开书房正门看守的内侍,绕到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贴到户牖旁屏息凝神地静听。
先是听到皇姐的声音:“三弟的性子虽孤僻,但一向知分寸,父皇也是知道的。”
父皇的话则断断续续的:“后山山谷中……发现……只能杀掉。”
杀掉?他们这是要杀谁?
姬臣焰贴得更近了,听了一会儿,他才发现父皇与皇姐好似只知姬焐失踪了,沈雪枫失踪一事尚不知情。
也对,沈雪枫并未受邀赴宴,那几个成不了气候的小伴读一时也不会怀疑自己同窗走丢了,大抵现在正忙着找人,没那个胆子上报帝王。
“父皇放心,此事儿臣秘密着人去办。”
半炷香时间不到,姬映秋已面色如常地离开了书房。
她提裙匆匆回到自己寝屋,门窗甫一关合,里屋便焦急地走出来一人:“公主,方才英国公世子来寻我,说雪枫不见了。”
来人正是沈雨槐。
“嘘——”姬映秋面色一冷,立即捂住沈雨槐的嘴,“慎言,方才你在筵席上也听到了,我三弟也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