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本就很美，不抹胭脂粉黛，便胜过万千艳花，可她今日却亲自上妆。

秦时说：“那是她日日在你身边，越是亲近的人，越是不必隆重相见。”

“是吗，”宴清风说，“那她找你，到底是同你说了什么？”

他非要刨根问底。

秦时阖了阖眼，道：“她劝我放下。”

宴清风愣神之后，面上有欣喜之色。

“真的？”

他知道秦时和卓明月的约定。

那日在揽月阁的门外，他听到许多。

那是个十年，二十年，几十年都不可作废的约定。

是到老，到死，都心存彼此的约定。

这个约定的存在，叫宴清风始终耿耿于怀。

当日在揽月阁，他不敢推门进去，一旦推开，卓明月便不再在他面前伪装。

她会护在秦时面前，与他撕破脸。

他只有佯装什么都没发生，才能继续粉饰太平。

平日里，他不敢提秦时，哪怕见到，他也不敢为难，不会表露自己的介意。

幸而这么久来，明月都没有再同秦时私下相见过，仿佛他们之间，真的从无瓜葛。

宴清风小心的维持这局面。

可终究，明月还是见他了，甚至是明月主动约见的。

相见一事，她并没有打算做任何隐瞒。

她是无所畏惧了，坦坦荡荡，宴清风的心却是忐忑得要跳出嗓子眼来。

他们在里头相见的那一时半会儿，宴清风无数次起了冲进去的念头。

终究还是退缩了。

宴清风唯一没想到的是，卓明月见秦时，只是劝他放下。

压根不敢这么想。

秦时说：“她不想背负对我的愧疚，想专心与你在一块儿。宴清风，你等到了，我再也等不到了。”

……

宴清风进到那小树林中，卓明月还立在深坑前发呆。

他解下自己的披风，欲给她盖在肩上。

她推开去，无力道：“我回趟自己家，你也要跟着？”

宴清风从她语气里听出了一点儿不耐烦。

他小心翼翼的说：“没有特地跟着，正好在附近办事。”

卓明月“哦”了声。

宴清风想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斟酌着该怎么开口，才不会让她觉得被催。

她又慢条斯理的说：“你把康府那间厢房里的东西给扔了。”

宴清风轻声嘀咕：“我只是想着帮忙收拾干净，那些小玩意儿也好多年了，没用了，不如扔掉。”

卓明月这才看了他一眼。

她的目光很淡，却叫他倒抽一口冷气。

“也没扔掉，让人放着呢，要是你想看，我叫人找出来。”

得知了那些小玩意儿的来历，宴清风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想扔，又不敢扔，只怕她到时候冷着脸叫他一五一十的还回来，故而他让人先收着，看看她有没有问起那些东西。

卓明月没什么语气的说：“以后不准动我的东西，不管那东西有用没用。也不必再做这种事来试探我的态度，你要试，那你必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