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翻找了片刻,取出个低阶修士用来治伤的丹药,再度让楚沉暮吃下,又想给他拿点水。
她是金灵根,主杀伐,杀人放血是一把好手,这会要给人弄点水喝,却弄不到,于是传音给她的弟子,让人带点水来。
楚沉暮微微一笑,“师姐不用费心了,这样沉暮已经感激不尽。”
东方舒恨铁不成钢似的看了楚沉暮一眼,最后还是没对面色苍白的人说句重话,“你就是太傻。还能让一个弟子给算计了!”
“师姐怎么相信我是被算计了。”
提起这个就来气,东方舒叉着腰:“自安与你从小一块长起来的,你是什么心性,他还能不知道?如今自安就是没在这里,不然说不定一剑劈了那个拨弄是非的东西。”
成自安,东方舒的道侣,也是楚沉暮的亲师兄。
提起成自安,楚沉暮与原主的记忆联系起来,想到那个变异雷灵根的师兄与同灵根一样一点就炸的性子,又是一笑。
这种事,说不定他还真做得出来。
弟子来的很快,楚沉暮喝了些水润润嗓子,就把东方舒劝走了。
如今他身份不尴不尬,旁人还是不要与他离得太近得好。
白天那枚丹药起了大作用,夜里虽然还是一样冷,但楚沉暮却觉得自己状态好了不少,一直压在地上的小腿也没有那么疼了。
这天晚上洛随尘没来,楚沉暮便一个人安静沉寂的过了夜,又被第三日的暖阳召回了人间。
上天待他不薄,楚沉暮看着又一个艳阳天,心里想着,起码没下雪没下雨,不然更难捱。
东方舒又来给他送了水和丹药,顺便呵斥了一顿试图来劝她的戒律堂弟子,又苦口婆心劝他性子不要太软,这种背弃师门的弟子,即使逐出凌天峰,也不要让他有好日子过,他下不去手的话,她可以替他出气。
楚沉暮哑然失笑,偌大一个无极门,说他性子软的可真是寥寥无几。
他点点头,面上次答应下来,却又忍不住想,即使报复,又能怎么样呢,他知道洛随尘是男主,也确实下不去手杀他,再报复也不过是打一顿扔出无极门罢了。
扔出无极门。
楚沉暮抓住倏忽而逝的念头,不动声色的送走了东方舒,在心里盘算起来。
他如果真的给人扔出去,好像既得利益者,是小圆?
这是巧合还是里面确实有小圆的手笔。
自东方舒走后,他就一直在心里琢磨,事态发展到这一步,他到底该如何做。
直到夜里又有人捏住他的下巴。
“你烦不烦?”楚沉暮被人惊扰了思绪,蹙眉抬眸看向这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这才短短三天,师尊对我的态度可是急转直下呀~”
不急转直下又能怎么样呢,他难道还要在被人羞辱的体无完肤之后,再上赶着被人羞辱一遍?
楚沉暮眸子对上洛随尘的,对方眼里的疯劲儿更甚,双眸赤红的盯着自己,恨意滔天。
他这几天可什么都没做,这孽徒这副模样又闹哪样?
“师尊,明日你修为就恢复了,弟子不甘心——”,洛随尘撑着膝盖弯下腰,把脸凑近楚沉暮,呼出的热气楚沉暮都能感觉得到:“凭什么你能毁我心脉,我却要让你全须全尾的活下来?!”
楚沉暮蹙眉,警惕地向后缩了缩身子,却被人禁锢住,动弹不得,再想张口,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身上被贴了张符篆,楚沉暮也不知道是自己什么时候给洛随尘的,这会被人用到了自己身上。
洛随尘突然召出沉水剑拿在手上,徐徐开口:“师尊还记不记得,你说我心里有怨,可以捅你一剑?你当日以退为进哄我放弃,但今天——”
洛随尘剑尖抵在楚沉暮胸口,“今天弟子突然想捅了,这该怎么办呢……”
说罢,没给楚沉暮反应的机会,他把沉水利落扎进楚沉暮的左胸,又拔了出来。沉水剑尖滴落几滴血,砸在地上,开出花来。
楚沉暮愕然地睁大眸子,齿尖溢出痛苦的闷哼。
血开始汩汩地冒出来,楚沉暮庆幸,洛随尘没扎到要害,有白天东方师姐的丹药在,他还能撑一会,说不定还能撑到灵力恢复。
大仇得报,洛随尘猩红的眼睛却看不见快意,沉默的看着楚沉暮身上几乎要被血染透的白衣,又莫名其妙撒上些药,给人止了血。
还掐了除尘诀,地上身上剑上,都再也找不到一点血迹。
做完这些,他心里才舒缓一些。
楚沉暮看着对方一个人忙活,在心里苦笑。
该说不说,洛随尘确实长大了,做事滴水不漏,这样一来,谁还能知道他夜里气不过,给了自己师尊一下呢。
拿着他师尊带他去藏剑阁取来的剑。
是把好剑,削铁如泥,杀他也不费力。
洛随尘一直被一双讽刺的眸子盯着,许久撂下一句,“楚沉暮,是你欠我的。”
转身离开。
……………
【宿主,明日你就能拿出来证据了。】小圆的语气中掺着人性化的关切,即使清楚小圆没有什么好心思,楚沉暮还是忍不住眼眶一热。
不得不说,小圆是会选时候的,这会儿,哪怕是条狗冲他摇摇尾巴,他也会感觉到救赎。
楚沉暮任由自己瘫软在地上很久,才勉强打起精神,思索小圆的用意。
感动归感动,他还是得打起精神应对。
其实在这里跪了两日,没人打扰的时间里,他都在思考一件事,尤其是今日东方师姐那番话后,他心里的疑窦更甚。
虽说小圆一口咬定他没有插手洛随尘与他的这档子事,但他还是不得不把小圆考虑进去。
如果自己真的拿出证据,如果到最后结果是洛随尘被驱逐至外门——会不会方便了小圆让他去魔宗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