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暮笑累了,就该把勾起的嘴角放下。但他本就没勾起嘴角,正如他本就没笑。
他只是,在这空无一人的寂静房间里,上演着无声的山崩地裂。
可他有什么办法,失去和拥有都由不得他。
他觉得脑子很胀,有万千想法却抓不住一个,恍惚间想起前世学过的一句话,可能,这就是剪不断理还乱吧。
他想了很多,那些美好的不好的回忆,那些真心的假意的言语,乱七八糟。但最后也只是静静的想,爱情,不适合自己,以后千万……不要碰了。
那些触碰过爱情的,有欢喜者,自然也免不了有自苦者,他既然……不幸是后面的,那干脆躲得远远的就好了,躲得远远的就不痛了。
太痛了。
太痛了啊……
不碰就不痛了。
“对,不碰就不痛了、不碰就不痛了……”
“我不碰了,我不碰情爱了,我再不敢碰了……别再让我疼了。”楚沉暮喃喃开口,许下了他今年生辰迟来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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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随尘很久都没有回来,楚沉暮不知道他要送给自己什么“礼物”,心悬在半空,将死未死。
万钧锋传来钟声,楚沉暮侧耳听着,只有一声响。
万钧钟响了。
所有弟子集合吗,发生什么事了?
楚沉暮撑起身子给自己拢紧已经皱的不成样子的衣衫,尽力抻平,腰带束的很死,仿佛这样就能掩盖自己昨夜的荒唐。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如今没有灵力,是飞不过去的。
罢了,他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长老,去不去都是一样的。
他这个破军长老的位子,名不正言不顺,在原主记忆里是他师尊非要让他当一峰之主,连考核都没考。
理由也荒诞至极,竟然只是怕他没有自己的主峰,住的不舒服。
于是就浪费了一座山。
所以他凌天峰人也少,弟子也几乎没有,但是地理位置却很好,灵力充沛,真真是地大物博。
这样想想可能吴楚山仇视他的原因就找到了,毕竟地劫长老的厚土峰相比起来就拥挤得多。
他又转身回了床上,不再想其他的事。
至于万钧锋的指令,到时再让——
再让谁传达给他呢。
他如今周围好像已经没人了。
后面再没有声音响起,以楚沉暮的耳力,听不见外界的事情,就只能待在屋里,双目无神,左手无意识掐右手的手背,右手再掐回左手,很快没有一丝好肉。
楚沉暮本以为自己已经经历了至灰至暗的绝望,但当戒律堂弟子走进他的房间,告知他要把他带到戒律堂审讯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心又坠了一截。
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至少现在自己还是穿着衣服的。
楚沉暮站起来,尽力挺直脊背,一如往常那个清冷的破军长老,走到院门的时候,他微微驻足,也不知道他暮朝院外的结界是怎么被破的,楚沉暮有些好奇,便也问了出来:“你们如何能进我暮朝院?”
为首一人语气不怎么好,带着让楚沉暮莫名其妙的义愤填膺,他以为他听错了,可他看向那人的面色,确实是带着气愤与鄙夷。
“回破军长老,是受您的弟子,洛师兄相助。”
他加重了“弟子”的语气,不知道在强调什么。
楚沉暮闭了闭眼睛,尽力忽视听见那个名字之后带来的不适,再度向前走去。
对方好像也知道他如今没有灵力,一人架起他一只胳膊,带着他飞往戒律堂的方向。
戒律堂乌泱泱的人,比那次他来救人的时候多了不止几倍,楚沉暮怀疑全门派加起来也不过如此。
他被架着落在最前方。
坐在审判席上的不再是吴楚山,这次甚至换成了代掌门,李成林,吴楚山垂手站在一旁。
笔直地跪在正对面的,是红着眼眶、发丝凌乱的洛随尘。
他离开房间的时候还是衣冠整洁,这会有些狼狈,楚沉暮的第一个念头,是洛随尘又出事了,于是下意识迈开步子朝他前面走去,又硬生生停下。
和他无关了。
自己没有必要上赶着再被人嘲笑。
底下的弟子们议论声嘈杂,但没有灵力,楚沉暮听不清楚。大家都看着他,好像所有人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不知道。
似乎是看出来他脸上的茫然,终于有人好心出声,为他打破这个混乱的场面:“无极门凌天峰峰主,破军长老何在?”
吴楚山威严的声音传开,裹挟着灵力,以便传播得更远,但就苦了此时没有灵力还站的很近的楚沉暮,只觉得耳朵轰鸣作响。
这种仿佛对待犯人的语气楚沉暮不陌生,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走到洛随尘斜前方的位置才停下,恭敬向李成林行礼:“弟子在。”
“无极门凌天峰破军长老亲传弟子,洛随尘,今日有冤屈上禀,都惊动了掌门。事关一峰之主,也不是小事,因此特召集全门长老弟子,公开审断。”
吴楚山对着洛随尘,温和道:“别怕,掌门在此,又有众多弟子见证,你可一一说出自己的冤屈。”
一句话说出,就把楚沉暮架在了以权势压人的火上炙烤。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委屈洛随尘早就想说了,只是碍于楚沉暮的身份不敢声张。
楚沉暮到底还是没忍住回望洛随尘,他有什么冤屈?
洛随尘一直低垂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楚沉暮,沉声开口:“请掌门为弟子做主!”
话音未落就带了浓重的哭腔,声嘶力竭,仿若终于喊出压抑已久的痛楚,连楚沉暮听了,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虐待过他。
洛随尘头重重叩在地上,身躯颤抖,好一会才调整好自己崩溃的情绪,再度直起身子开口:“弟子要告破军长老,德行有缺,强迫我委身于他!”
此话一出,下面弟子们的议论声更大。
哈?
楚沉暮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从喉咙中发出一声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