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斐和江珩对视,两人的眼神甫一交汇,她心跳隐约漏了一拍。
大多数女孩子对这种事情有独特的敏锐,似蝙蝠的超声波一般,是天生。
但陆青斐不是,她了解很多感情,唯独不懂爱情究竟是什么。
明宜说:“如果你爱一个人,你会不遗余力阻止他死去。”
幼时陆青斐觉得她这个说法不对,因为明宜是警察,她会不遗余力地阻止每一个人死去,但她的爱情只有陆识澜。
陆青斐转头去问陆识澜。
陆识澜下定义:爱情是,明宜是陆识澜的缪斯。
陆青斐不明白。
陆识澜换了种说法:“心脏因她跳动,又因她沉寂。”
陆青斐依旧懵懵懂懂。
她在感情上没有经验,或许还有点迟钝。
陆青斐和离珩能从陌生到相熟,大部分原因是他主动向她散发善意。
但就算如此,陆青斐也从不认为他喜欢她。
不是不自信,而是她完全没往这个方向想。
陆青斐只当离珩对自己是同门情谊。
是师兄对师妹的照顾。
越国女将军事件发生前一个月,陆青斐生辰前两天。
宗门外,离珩浑身伤,鲜血染红白衣,手臂揽住陆青斐的肩膀,将她拥入怀,脑袋垂在她肩上,嗓音放低:“让我靠一会。”
不属于师兄的语气和动作。
陆青斐猛然发觉,他对她的感情和谢云寂三人对她的不一样。
“师兄。”陆青斐把离珩推开,抬手捂住鼻子,遮挡血腥味,“你受伤了,我能替你疗伤,但其他的我给不了你。”
离珩抬手轻擦嘴角血迹,问得直白:“男女之情也给不了?”
陆青斐神色认真道:“只会有同门情谊。”
她为他不顾性命的去冒险,只是出于同门情谊。
仅此而已。
离珩轻扯唇角,话里满是不屑:“谁稀罕同门情谊?”
他不信她对他没有别的感情,非要让她握住他的无名剑。
离珩的无名剑,是一把心剑。
持剑者可斩万物,却无法伤心上人。
几番争吵,陆青斐手握着无名剑,剑尖刺进血肉之躯时,离珩才接受陆青斐不喜欢他的事实。
离珩不顾剑锋割破皮肤带来的刺痛,单手带着狠劲抓住剑刃,似要徒手捏碎无名剑,鲜血从他手中滴落,淌在地上聚成洼。
陆青斐轻蹙秀眉,没有更多的动作,也没有开口说话。
离珩紧盯着她的眼睛,想从中窥出其他情愫,却无果。
两人分开后的半个月,陆青斐都没看到离珩。
他因她在,而频繁回宗门。
也因她心中没有他,而不回宗门,能理解。
陆青斐无甚在意。
她把放置在静学堂的忆明珠拿回寝屋,慢慢观看时发觉,某日离珩在他们平时夜观天象的池台从天黑静立到天明。
直到传音疯狂袭击他,他才悠悠动了眼珠,视线掠过传音,疾风离去。
陆青斐若无其事地继续修行,寻找回来的方法。
她去越国解决女将军入狱事情,再回宗门,得知离珩替她背锅时,心情很复杂。
离珩只要男女之情,不要同门情谊。
而男女之情恰恰是陆青斐给不了他的。
故而她认为他们不是吵架,而是彻底闹掰了。
陆青斐反复思索后,去世源岛找离珩。
他疾风到她面前的速度快得不正常。
看她的眼神也不正常。
跟如今江珩看她的目光差不多。
四目相对,沉默良久。
手机铃声打破寂静。
来自陌生号码。
陆青斐划过接听,视线从江珩身上挪开,落在路边的车上。
“您好,请问是陆青斐小姐吗?”
“你是?”
“我是港城贺家的贺询,我母亲现在想见你一面。”浑厚男声道,“关于凌霄山的事宜,我母亲叫穆迎。”
穆迎。
这个在海底深处记忆的名字。
陆青斐眼皮一跳。
何询继续道:“我母亲前几月一直在昏迷状态,昨日才隐约醒过来,不过老人家状态不好,没办法亲自去见陆小姐。”
他话里紧急,听得出来穆迎时日不多。
陆青斐问他地点,贺询说:“陆小姐在滨江公园附近是吧,我已经派人过去了很快就到。”
话音刚落,陆青斐便看见她盯着的车上下来一名穿着西服知性优雅的女人。
她走过来,语态恭敬:“陆小姐,车在这边。”
陆青斐:“……”
她这是被监控了吗?
如此神速。
“我有点紧急事要处理,先走了。”陆青斐转头跟江珩说。
她正要走,江珩蓦地抓住她的手臂。
陆青斐不解地回头,只见他利落摘下手腕腕表,戴在她左手上,遮住那朵桃花。
“下次还我。”
陆青斐困惑看着低调奢华的手表,愣了愣,抬头望着江珩的背影一小会。
她跟女人上车,在路上询问关于穆迎的事情。
穆迎,又称港城大嫂。
港城贺家的前掌权人,现任是她儿子贺询。
三年前患病,因年纪大,治疗效果一般,一年前便久住医院,日薄西山,奄奄一息,一定要来云城见陆青斐。
陆青斐听完后,望着车窗外高架桥上时快时慢的车流时快时慢,越发困惑。
因为她在修真界救的那位越国女将军,也叫穆迎。
到医院重症病房,门口有十几名保镖守着,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走向陆青斐。
“陆小姐你好,我就是刚才跟你通话的贺询。”
“你好。”
“我母亲在里面,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