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哭过好几回,几次想找爸爸妈妈问清楚,可又害怕佣人说的是真的,她会被立刻赶走。
她不要做流浪的野孩子。
这天晚上,哥哥又来她房间给她讲故事,在所有人都在围着薄琬乔的那段时间里,只有哥哥一成不变。
他的怀抱像个火炉,依偎在他身边没一会就能昏昏欲睡,一整晚都陪着她,不会离开。
可这一晚,听完童话故事,联想到自己最近听到的话,稚宁翻来翻去总也找不到睡意。
哥哥暖暖的搂着她,柔声问:“怎么了稚宁?”
哥哥太好了,稚宁没忍住把自己听到的话告诉了他。
她觉得哥哥不会骗她,她太想知道答案,忍不住追问:“我真的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吗?我不是妈妈生的,新来的姐姐才是对吗?”
哥哥的答案让稚宁崩溃大哭。
她的手太小,没一会就挡不住眼泪,哭花了脸,“爸爸妈妈会赶我走吗?我不要走!不要做野孩子,不要做乞丐,不要和哥哥分开,去捡垃圾……”
哥哥告诉她‘不会’,保证她害怕的事绝对不会发生,“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他眼底似乎也夹杂着泪花,但又好像没有,灯太暗,好多情绪小稚宁看不懂。
事实证明,哥哥说得都是对的。
第二天晚上,小稚宁就睡到了爸爸妈妈中间。
他们什么都没解释,但小稚宁很安心,睡着一手拉着一个,醒来得到了他们的亲吻。
这天开始,那些讨厌的老鼠消失了。
薄琬乔嗓门也大,而且跑来跑去总不觉得累,是个特别好、永远不会扫兴的玩伴。
小稚宁觉得,多了一个姐姐也没什么不好。
薄瑾屹没告诉稚宁,一年前,薄琬乔就已经找到了。
各种原因养在外面,而这么快找到她的原因,是他想给稚宁完整的父爱、母爱。
只有薄琬乔回来,母亲才有希望活下去,父亲亦然。
七岁那年。
小稚宁多了个爷爷,这人很高、很凶,但一见到她就哭得稀里哗啦。
她觉得她该哄哄他,她也这么做了,可爷爷根本不听她说话,只是反复说‘像’,像什么?
从这天起,她有了个新的名字,从薄稚宁改为叫周宁。
勉勉强强吧,不怎么好听,但比周宝宝好听多了,奈何爷爷一直这么叫,她很苦恼。
还好有哥哥叫她稚宁,她喜欢这个名字。
对于自己有了新的家人,虽然感到突然,但稚宁接受度还算良好,这有赖于薄瑾屹三年里不间断的铺垫。
该是稚宁的,这一次他全部还给她,而他,也不想单纯只做她的哥哥。
名字改为周宁后的半年过去,稚宁搬了家,从薄家大宅搬走和爷爷一起住。
稚宁一开始并不接受,因为没办法再和哥哥朝夕相伴。
她很喜欢哥哥,哪怕不是亲生的,没有血缘的牵绊,她也想永远和他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但没办法,爷爷太可怜了,她说‘不’他就掉眼泪。
每年寒暑假,都是稚宁最期待的日子,因为假期可以去薄家小住。
爸爸妈妈,姐姐弟弟,还有她最渴望见到的哥哥,都会陪在她身边。
哥哥依旧是对她最好的人,他会给她讲很多新奇的事,带她见各色各样的人,每回和他在一起,都会涨不少见识。
她跟他学会了开枪、骑马,钢琴也弹得好,许多人夸她……
哥哥是她在这世上最崇拜、最喜欢的人!
十二岁那年。
已经是少女的稚宁和已经是大人的哥哥参加了一场婚礼,盛大而浪漫。
哥哥穿着西装,是稚宁见过最英俊的人,但他身边一个追求者都没有。
连臭屁哄哄的薄野,都能时常背一书包情书回来,哥哥却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是不受欢迎吗?
可哥哥这么好,怎么可能不受欢迎。
不知为什么,稚宁觉得很安心与窃喜,她有点自私了,这样不好。
就在稚宁自我告诫的时候,周围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台上的新郎新娘在相互亲吻。
哥哥忽然低头问她,“要不要一直在一起?”
稚宁其实有些明白男女感情是怎么回事,可还是装傻问他:“怎样才能一直在一起?”
哥哥说:“像台上的新郎新娘,结了婚就可以。”
约定在这一刻达成。
稚宁渐渐长大,认识的人也越来越多,应家、赵家对她来说都不陌生。
薄野大学毕业这年,某天,稚宁偶然偷听他和自己的丈夫讨论起三家近年来发生的旧事。
稚宁才知道应、赵两家家主的夺位,都有他从中助力斡旋。
薄野戏谑说她的丈夫是个热衷替人解决麻烦事的大善人。
稚宁听了偷笑,回想起这些年来男人的所作所为,可不就是大善人。
她不知道薄瑾屹根本没那么好心,帮助曾经的情敌,仅仅为了避免他们找上她,抢走她。
后来许多年过去,稚宁又听说了些事,应珣和他家保姆的女儿,分分合合,最终还是离婚分道扬镳,少年相伴的感情结局令人唏嘘。
而她在某次宴会上,碰到了池昼。
这个执掌赵家,却一直不肯改姓为赵的男人,一直令她好奇,他和自己的丈夫关系似乎不错,稚宁经常听说两人又合作了某某项目。
和池昼互相打了招呼,酒杯还没碰上,爱吃醋的男人就不知从哪冒出来,手臂缠上了她的腰。
见夫妻二人相互依偎旁若无人,池昼饮尽杯中的烈酒,礼貌离开,不知为什么,稚宁总觉得他有些落寞。
腰间突然一紧,“还看,不准看他!”
稚宁不知丈夫哪来那么多危机感,尤其是池昼在场的时候。
万般无奈,她笑他幼稚,“不是一直都只看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