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说林春晓被打的时候,心里又愤怒又难过。
他惊讶地发现,他对林春晓的关心和挂念,是一种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父母刚出事的那个时候,他也很难过、焦虑、痛苦,但和现在这种感觉也还是很不一样。
那是什么感情呢?
是爱情吗?也不像啊。
陶然不是一个乖学生,长得好看又有钱,性格飞扬,爽朗大方,有很多朋友,他从初三的时候就开始谈恋爱了,一年换一个或是两年换一个,已经有过很多段感觉经历的他,自认为对爱情已经懂得很了,对他来说有感觉了就谈,感觉淡了就分手,痛快得很。
陶然暂时把自己对林春晓的这种担心挂念归为亲情。
尽管父母宠他,但是他没有过那种短距离被亲近的爱着的感觉。
所以当他得知林春晓要不定期地呆在顺城时,他有点觉得自己像被抛弃的小狗,心里很不乐意。
“你给大姐报一个月嫂培训班就是了呀,你为什么要跟着去上呢?”陶然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压制住自己内心的不乐意。
“我姐在这那个环境呆久了,我感觉已经被pua得差不多了,就跟我以前一样,习惯性地去讨好别人。一个月嫂培训班,在她眼里不是不必要,她也不是不想学,而是比不上家里做饭带孩子更重要,如果让她自己去选择,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当下的利益而不是以后的利益。只有我跟着去,利用这次家暴后面的契机,我姐夫就不会拦着。”
陶然没什么姐妹情深的体验,他没有兄弟姐妹,表字辈和堂字辈也是他家条件最好,小时候在家都哄着他,他长得又好看,从小读得私立学校,为人也是有一些傲慢的,加上他正经在家的时间也不多,所以没什么感情,他有些不理解林春晓对她姐姐的感情。“那你到底要呆多久?”
林春晓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我想我呆在这里,我姐夫他多少会忌惮一点吧,不过他忌惮的也不是我,而是我前夫家,他还不知道我离婚了。”
陶然撇嘴,“欺软怕硬么这不是。”
林春晓笑笑,她长在农村,对农村的这套生态很了解,“农村底层很多都是欺软怕硬的,为什么很多家庭必须想着要生儿子?就是因为在长期的体力劳作的环境中,农村地区繁重的种地、砍柴、修路、盖房等等重体力更需要以男性为主体的劳力,女性在这方面存在天然的劣势。”
在过去家里没有男丁的家庭是会被欺负的,在宅基地、土地分割上都无法抢得过别人。
“家里要是没有兄弟或是兄弟很弱的,嫁出去的姑娘也很容易被瞧不上,这些嫁到农村的姑娘在农村的风俗中不享有娘家的财产继承权,同时在婆家的财产所有权也是依附于丈夫的身上,一旦要是离婚婆家的东西带不起产,娘家的财产权也无法得到支持,所以农村地区的女性害怕离婚。”
“所以我想,现在说什么让我姐反抗,不再惧怕,都是虚的,最重要的是要解决她谋生的后顾之忧,不依托在男性成员身上的谋生。陶然,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这样,过去的我没有能有自己有效的一个成长的通道,最终只能附依在别人身上,结果另外一个人走得很远了,而我跟不上,最后只能是分手的下场,这是我的上一段婚姻教会我的。”
技能的学习不是为了离婚,但要有离开的勇气必须要有自己的实力。同时也许不被离婚的底气,也在于要有自己的路可以走。
她只是运气好,读了大学,又碰到了梁祺生,离婚后哪怕暂时没有工作也有栖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