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识逐渐从梦境中被唤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当现实的光线透入视野,顾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周围的境地与沙漠中的孤寂截然不同。
这里有软绵的床榻,温暖的被褥,以及窗外潺潺的雨声,每一滴雨水都在窗棂上跳跃。
他微微转头,便看到趴在床边睡着的楼满烟,他像是看到一处独属于自己得栖息地,漂泊得心骤然落定。
顾岫伸手试图辨认眼前一切是否为虚妄,她得发丝似钩,顺着指间攀上他的心脏,勾勾缠缠的,覆满他的心脏。
她的面颊柔软嫩滑,触感真实,心头遽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从梦中的无尽荒凉到现实中的安详温馨,这种剧烈的转变让他一时间还未能完全适应。
楼满烟眼睫颤动两下,缓缓睁开双眼,眼瞳好似一汪清澈湖水,似能洗涤她内心尘埃。
“六郎——”楼满烟猝不及防的撞进他明晃晃的眼眸中,脑子还在恍惚时,嘴巴倒是先将人喊了出来。
顾岫笑着颔首,眼神温柔而阗静,“孤口渴。”
楼满烟连忙为他斟水,当杯子送到他嘴边时,他始终看着惊魂未定,似喜似慌的楼满烟,“能见到阿满真好。”
她轻巧地调整着手中的水杯,确保顾岫能舒适饮水,“你是我的男人,即便是挖地三尺,我也不会轻易放你离开,太子殿下最好有被我困囿一辈子的觉悟。”
顾岫呷了一口茶,优雅内敛,仿佛一身铜皮铁骨,那些外伤对他丝毫不损。
“孤心甘情愿做阿满的囚徒。”顾岫揶揄着。
让楼满烟十分意外,他醒来还能如此精神抖擞,能说会笑。
“赶往江州的路上,我遇到了袁珂、江望,这两人虽有一身抱负,可行事太过保守,你怎敢将自己的命轻易嘱托给旁人。”
楼满烟提及此事,忍不住想要训他几句。
这两人一直装扮成商队,尾随顾岫身后跟到江州,不想却被人察觉,拦在半路,不过两人机敏,很快便洗清嫌疑,可彼时,顾岫已身陷囫囵,远水救不了近火。
不得不说楼满烟出现的十分及时,此后,她细细思量即便自己不出现,顾岫应该也有办法脱身。
他的计谋太大胆,九死一生。
正因为看穿他得想法,楼满烟干脆延续他的原计划:以死脱身。
“孤从不行没有把握得事。”顾岫唇角噙着坏笑。
楼满烟叹息一声,很是无可奈何,“我让竹秋进来看看,这雨暂时停不了,当心感染风寒病上加病。”
“都听阿满的。”
不得不说,顾岫实在狡猾,明知楼满烟压着满腹训斥之言,他偏是要装乖巧,让人无处发泄。
竹秋进屋,惊讶他有一副好体魄,醒来得时间远远超出她的意料之外。
江州离万毒窟不算远,她能寻到一些不为人知的名贵草药,这也是顾岫能提前苏醒的原因之一。
楼满烟每夜都会锲而不舍的为他浸药浴,顾岫也实在争气,不过大半个月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