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风声、呼喊声、破碎声里，轻易剥脱了墨沧溟的手，就好像，凭空将林颂言变没了一样。

可墨沧溟根本无从找寻，桎梏圣君的风墙也在频频缩小，即将闭合。

届时，他便再也寻不到圣君了。

……

刹那间，林颂言耳畔风声止歇，宛如进了一片无人之境，异度空间。

可很快，清雅荷香飘荡于他鼻息之间，面前浮现出莲瓣倒映水中的场景。

莲叶飘荡，沉静的水底一条鱼儿也无。

“这是……魔莲池畔？墨沧溟！墨……”

林颂言望到了白音尘，他就坐在池畔，抱膝望着满脸茫然无措的林颂言。

他的白发垂坠于莲心之中，引得魔莲张开尖齿，狠狠咬紧了他的发丝。

然而，白音尘却伸手摘下这一朵花，对着林颂言温和的露齿一笑。

“小言，不要害怕，这里，是师祖的心魔之境。”

林颂言听的心内一惊，狐狸眼怜悯的望着白音尘。

“什么？师祖，您的心魔场景，居然已经如此逼真了，难道……”

白音尘濯了一把水花，往手中那朵魔莲心里浇上几许。

又是一个温雅端方的笑容，让林颂言倍感安心，师祖不会伤害他的。

“是了，小言，心魔与现实相接之时，就是我的死期，说起来，还有些对不住圣君。我都要死了，才给他夫人偿命。”

林颂言的眼圈有些红意，鼻尖也有些湿漉漉的，带着深秋的露水。

“师祖，我不想让您死。还有魔磐……我们还有魔磐呢，墨沧溟会愿意救您的命的。”

白音尘摇摇头，并不对此作答。

他们都清楚，心魔已与现实相接，白音尘三魂都要融入其中，哪里还是魔磐能治的？

那东西只能疗愈身体上的恶疾，有长生之效用。

除非……

除非是白音尘和林颂言合修，魂魄倒是能够逐渐修复。

不过，他并不愿意以这样的恶意揣测师祖。

白音尘却对他招招手，“小言，你来。”

林颂言有些胆怯，咬着粉润的下唇，并不敢上前一步。

白音尘却是淡然一笑，不作强求。

他略带失落的捻着带刺的花柄，低眸望着这朵魔莲芯子里的尖齿。

“你可知，圣君与我一样，都是将伴侣的逝去，硬生生怪在他人头上？”

“实则，他夫人受蛊毒而死，是他未曾掌握好蛊毒剂量。我的道侣逝去，也是我未曾看顾好他所致。”

林颂言点点头，哪里会不懂呢？

谁能承受这样的打击？爱人死在自己的手中，因自己过失所致。

“可是，也是意外吧，谁又能保证百分百负担另一个人的生命？师祖，你也该释怀了。”

白音尘手一搓那花梗，便将那朵魔莲搓飞了出去。

魔莲悠悠飘荡，几乎是精准无比，落在了林颂言手心里。

他手捧着那朵美丽的邪恶之花，举世无双的容颜被蓝光照的清冷卓绝。

白音尘的凤眸却逐渐变得晦暗，透着些凛然的寒意。

“小言，我再也放不下了。”

“自然，我不要你陪我死在这里，可你吞了他的莲花。我就算要葬身魔莲池，也寻不到他的踪迹。”

“那不如，你留下一魄，好让我与他能化身并蒂莲，如何？”

“墨沧溟要你三魂六魄，我只求一缕魄，这算贪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