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郊外的一个小镇的路边上,一大圈的路人正目瞪口呆地围观着一个秀才,似乎是在全神贯注地聆听,谁也不愿意把眼皮哪怕轻轻地眨它那么一下,谁也不希望在这关键的时刻出现一点儿杂音。原来,那个秀才是个靠讲故事为生的卖艺之人,讲的全是近日的江湖奇闻。只见那个秀才激情澎湃地立于茶几之后,表情动作十分丰满,一把纸扇在左手和右手之间来回的交换着扇,薄薄的嘴唇在不停地振颤。
这位秀才每天都来这里说故事,日日都有新鲜事,事事都讲真江湖。今天,他更是用诙谐的语言精心演绎了一场听觉盛宴:“洛阳城内,同往常一样,商贸依旧是极其的兴盛。当时,那是朝霞漫天、红云璀璨哪,太阳才刚刚起山,红橙两色的光线搭配得刚刚好,真可谓是云蒸霞蔚、炫彩无边,景致微妙之极也!就在此刻,五人站在屋顶上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四周。终于,魏玩天提议大家去永宁寺的高塔上比试,大家毫不犹豫,都表示赞成。于是,经过快马加鞭的一路猛跑,没一会儿工夫,他们便赶到了永宁寺。由于他们个个都轻功了得,就在那一眨眼的时间里,全部都已登临塔尖。魏玩天问:‘大伙儿说说,怎么个比法啊,是按一对一、负者下的前赴后继制度还是五人混战制度呢?’身长九尺的代雨飞用蔑视的眼光向下望了望魏玩天,说:‘诶,我说魏老兄啊,你废话哪那么多啊,一对一是吧,好啊,咱俩先来比划比划。’魏玩天听代雨飞这么一说,立即从腰间掏出了武器,代雨飞也从身后拔出了兵刃。其余三人见了,马上就跳下了塔尖,站到塔下去观摩他们的比试。魏玩天的双手上,一只手一把斧子,两把斧子就在他的挥舞下,运斤成风地上下左右前后地剁耍。代雨飞话是说得斩钉截铁,但他的动作可真不利索,而且拖泥带水、扭扭捏捏,还没刚一开打,先就大喊一声:‘停!稍等下哈!’然后用高调的语气把自己吹嘘了一番,吹得是天花乱坠啊,他说:‘我玩剑的技术可是达到了巅峰哦,换句话说,剑这种兵器我已经是玩到家了,技术封顶了,明白不?所以说,今天我特地带来了家传的宝刀一把,领教领教你的斧头功。虽说我玩刀的本事还不算出神入化、炉火纯青,但把你打败我觉得那是绰绰有余的。’魏玩天忍着性子,苦苦地等了他这么久,终于等到他把这句话给说完了,立即横出一脚闪电般飞快的大腿,‘咚’的一声已经把代雨飞给踢飞,代雨飞连人带刀地在空中连翻了三个筋斗,还是摔倒在了地上。虽说没摔死,但他过了好久才撑着地站了起来,估计也死了一半。其余三人看见如此场景,接下来又会怎么办呢,我们明天再讲。”
观众们全都乐呵呵地拍着巴掌,纷纷主动地向这位秀才身前的脸盆里扔铜版,有的还大声夸赞道:“哎呀,讲得真好啊!”秀才连连鞠躬,拜谢各位新老观众。连七八岁的小女孩也在嘈杂的欢呼声中望着奶奶吆喝道:“叔叔讲得好好听耶!”那秀才听见后,急忙从茶几后面跑了过来,跑到这位小女孩的身边,慢慢地蹲了下来,和小姑娘脸对着脸,轻轻地说:“小妹妹,不要叫叔叔,要叫哥哥,知道吗?”小女孩一把抱住奶奶的腰,显露出一副惊讶而害怕的神情,默默地点了点头。她奶奶倒是一副和蔼的面孔,对秀才说:“我说,年轻人呀,讲得确实不错啊,我明天还要来听,呵呵……”然后领着孙女儿离去了。
过了不久,在夕阳西下的余晖中,围观群众已全部散去。从表情、语言到动作一直是那么幽默的秀才却突然间冷僻了起来,消瘦的脸庞宛如尖嘴猴腮般恐怖,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并不开心,甚至有些失落和伤感。正在这时,一个戴着斗笠、身披蓑衣的粗壮男子快步地从他身边走过,小声地说了句:“今天我只拿三成,七成归你了。”二话没说,伸出一只戴着牛皮手套的黑手从茶几的脸盆里掏走一捧的铜板便走开了。秀才缓缓地端起脸盆来,目光呆滞的看了看里面的铜板,然后神情苦闷地收拾着场地,把道具都装上板车,拉着沉重的讲说物品往家的方向走去。
秀才回到家,原来,他的家不是一般的房子,竟然是山顶洞深穴。此人终日以鸟兽为伴,吃蛇鼠之肉,练就了一身“吃脏不怕”的好身体。
突然,一名白衣女子走了进来,说:“今天赚了多少钱?够我花吗?”秀才回答道:“娘子,我说过,就算上街去乞讨,我也要养活你。自从当初你答应嫁给我这么个穷小子,我就有无比强大的热情去替你奋斗终身,肩负起身为相公的责任,丝毫有不敢怠慢。”女子一听,无动于衷,哈哈大笑,说:“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就已经后悔了。当初我答应嫁给你,是觉得你还有那么一丁点的才华和潜力,以为你将来可以发财。哪晓得,直到今天,你还是一贫如洗,我对现有的物质生活很不满足,嫁给你这么个穷光蛋没意义!”
秀才目瞪口呆,讶然追问:“娘子,你在开玩笑对不对,你想增加我们生活的情趣,故意这样说气我的对不对?快说‘是’,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