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份报告而言,凯特·帕塞蒂夫人在当地的名声确实可以说得上正面。
对于一位底层出身的情妇…
这究竟有多难,仙德尔·克拉托弗还是清楚一些的。
可怜又可敬的女人。
“您并未让聪慧的头脑肆意扭曲自己的良善之心,帕塞蒂夫人。”
仙德尔柔声称赞,微微欠身:“我尊敬您,也愿您得万物之父的庇佑,一切顺利。”
凯特·帕塞蒂攥着手绢,红着眼欠身回礼:
“您也一切顺利,克拉托弗小姐。我所希望的已经达成——埋葬母亲,使它长眠于万物之父的目光中;向有恩于我的绅士报恩,用余生回报他的恩情——”
“现在度过的每一天,我都希望能令自己、令他快乐。”
“我别无所求了。”
罗兰摩挲着手里的蛛吻,神色一凝。
“克拉托弗。”
“注意警戒。”
话音未落,自房门处传来了熟悉的叩门声。
叩叩——
帕塞蒂一愣,旋即满脸紧张地捉住女仆手腕,“它、它又来了!!”
“别担心,夫人。今天一切都将结束。”
仙德尔和罗兰起身,拉开窗帘。
不远处的草坪,一抹黑色尖锐的影子。
它歪着头,疑惑似地打量正前方的两个人:手持枪械的费南德斯和乌鸦。
它似乎在表达一种疑惑。
今天你们不学舞了吗?
半透明的模糊人影飘荡在乌鸦身旁,血肉模糊,裙摆飘荡。
‘会很快结束的。’
仙德尔呢喃。
如果这只异种存在的目的只是为了‘教学’,那么,费南德斯和乌鸦用不了几分钟就能杀死它…
没有仪式,依然会很快。
事实确实如此。
当隐晦的指令被传递给幽魂后,它像一阵风贴了上去:牢牢用双臂困住了那道纤长四肢的怪物。
紧接着,就是暴雨一般的枪鸣。
一颗颗子弹留下苍白色的烟路拖尾,弹线密集,在枪口喷火的下一秒穿透夜黑,将目标击得千疮百孔。
它们宛如泼水般连绵不断的倾泻而出,穿过幽魂,在黑影身上猛烈炸开——
砰砰砰砰砰!
影子有一瞬间的错愕,不解而呆滞地望着弹潮飞来的方向。
它抱住自己的脸,仿佛哭泣一般大声嘶吼起来!
仙德尔·克拉托弗扭过头看向罗兰,像昨日一般,垂手捏了捏罗兰的拇指,张开后又握住他。
“异种是不可控的,就像坏掉的水管。”
“你知道两个世界一旦重叠绝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我们不清楚它们什么时候会发狂,造成更大的伤亡…”
“消灭它们,是执行官的责任。”
罗兰长舒一口气:“这是我的一课,对吧。”
“对。”
仙德尔瞥了眼窗外。
“仁慈和恐惧,执行官不需要。”
“我们虽然都依赖万物之父的辉光而行,但审判庭的仪式者显然需要更清醒的头脑、更卓越的勇气与更加冰冷的心脏。”
“你不能害怕一只怪物,更不能同情它。”
“否则,倒霉的会是人类,是那些生活幸福或不幸福、家庭美满或不美满的一个個平凡人。”
“别太好奇,你只是学徒,用“秘”包裹住自己就好。”
在罗兰‘若有所思’地点头后,仙德尔才满意的将视线重新挪回‘战场’。
“你明明在心疼那些子弹钱。”
-我欠了数百镑的债务,扳手。
枪声如雷霆炸响,火光撕开暮色绉绸。
心脏于大脑轰鸣泵动,罗兰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和灵魂脱轨了——他想要作战,想要推开窗,跳出去,拔枪,对准那只异种。
一股无形的力量振奋着、在他耳畔嘶吼:
‘焚刑之苦!’
‘我即圣焰!’
罗兰剧烈地喘息起来,几滴汗珠顺着额角滑落。
他的手开始颤抖,仿佛此时再也不知疲痛——因为意志在高声呐喊!
‘血肉成灰!’
‘我即圣焰!’
罗兰立即收拢神秘,企图用它有限度的包裹住自己——就在这时,自握住他的细瘦手掌中,传来一股柔缓温和的热意。
宛如长于血管,由指尖流淌的暖泉,叮咚着滑过罗兰的心脏。
大脑。
或者灵魂。
“这是四环的力量。”
在罗兰听来,仙德尔·克拉托弗的声音比枪声要清晰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