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要走，陆从璟心中松了一口气，这就要将人送出，她却是突然停下脚步：“但还有一句话，娘娘未曾让奴婢告诉大人，但奴婢实在是不吐不快。”

他她转回身来：“当初是大人先故意撩拨娘娘，也是大人先与娘娘说的，这辈子非她不娶，怎么转过头来又能这般狠心决绝？”

陆从璟支支吾吾，最后只憋出来一句：“采荷姑娘慎言，皇后娘娘如今位于后宫之首，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是不要再说了。”

采荷摇摇头：“什么后宫之首，其中的凄凉怕是只有娘娘一人才明白，娘娘以为大人心里也是懂他的，虽此生未曾得一心人相守，但少时的情谊尚在，却没想到大人竟这般狠心。”

陆从璟不敢说话了，但确实是控制不住想到了少年时。

少年时春心萌动，他也是真真切切爱过一场的。

陈茗菡小时候便生的粉雕玉琢，见了他的面就唤他哥哥，十分讨喜。

他当初午夜梦回时，也是想着娶她的场景。

没有男子能拒绝一个女子在得到地位权柄后还回头想着自己，陆从璟此刻即是对过往曾经恋恋不舍，也是有些隐隐的自得。

当初陈茗菡因不愿入宫与他争执，他还以为他们此生都将一直敌对下去，却未曾想到此刻陈茗菡竟愿意主动服软。

他不说话，但也不耽误采荷继续：“皇后娘娘是念着曾经的旧情的，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陛下宠爱娘娘，娘娘自然也知道一些事，更是知道大人如今举步难行。”

陆从璟这回倒是抬头了，等待着采荷的下文。

“其实奴婢是不愿意娘娘管这件事的，后宫女子最重要的是独善其身，有能力者在兼顾家族也变罢了，可娘娘却不愿意，娘娘说——”

她看着陆从璟，将语气放缓，好似在学着主子的语调：“她说，她与陆哥哥有自小的情分在，即便是失了皇后之位，也是要帮他一帮。”

陆从璟这下彻底动容了起来。

只不过这份动容只占十成之一，剩下的九成，但是想知道，陈茗菡究竟能怎么帮他。

陆从璟舔了舔干涩的唇：“采荷姑娘这般说来，我心里也实在不好受，娘娘这般念及过往情谊，我若是不见她，实在是心中难安。”

他叹气一声：“罢了罢了，还请采荷姑娘回去告诉娘娘一声，娘娘既想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去与娘娘见上一面。”

采荷心中忍不住作呕，却还是露出一副感动模样：“如此甚好，奴婢这就去回话。”

人走了，陆从璟独自一人在房间中踱步。

一直到晚上天色黑沉下来，他掐算这时间，这才出发，自己去了那个老地方。

是太子别院外的一处庭院。

太子不愿住在东宫之中，故而读书时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宫外别院之地，他当时陈茗菡偷偷外出，这才寻到了这处偏僻宅院。

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秘密，也是他们情谊一点点累积增加的契机。

果真子时三刻，他在宅院之中看见了陈茗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