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面色慢慢沉了下来,话里话外却还是在试探:“你可曾怪我把耿献亮派过去助你?”
“陛下自有您的考量,微臣不敢多言。”
“还是不敢,并非是没有。”皇帝低低笑了两声,“其实这些日子朕一直在考虑陆相的处决。”
他提起陆世久,还是用官职来称呼他。
“朕知你们父子二人还有隔阂,他虽有错,但当初也是有从容之功,父皇看中他,朕倒是不好将他如何。”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转而来问陆从祗的意见:“陆卿觉得该如何?”
陆从祗手攥的紧的紧,心知皇帝这是要用此事来威胁他。
他当初为了让陆世久受处置,甘愿把自己的一切都搭进去,最后一步步到了如今的处境,皇帝为了威胁他,竟要让这一切回到原处,教他的所有努力尽数白费。
他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他自然是不希望如此的,之前也猜过陛下会用这一招,但如今真正面对过来,他发现自己的情绪还是有些难以压制。
故而他干脆实话实说道:“依照朝廷例律,其罪当斩。”
皇帝指了指他:“你呀你呀,倒是大义灭亲的很,罢了,你既然如此说,那朕便再想一想,可得好好想一个妥善的法子。”
言罢,他转而轻笑两声:“瞧朕,好端端的竟是说到此事上了,之前一直在搁置,如今看见陆,当时陡然想了起来,咱们还是继续说赤水城中之事吧。”
陆从祗心知皇帝怀疑自己,敲打过后便是要说真正的用意。
但是皇帝确实见不得他继续沉默,想听听他所说:“陆卿,依你之见,此战该如何?”
陆从祗顿了顿,而后深吸一口气,将头磕在地上:“臣所言大逆不道,实在不敢言。”
“你已经说了话头,也不要再卖关子,陆卿有什么想法直说便是,朕不会怪罪你冒犯之罪。”
陆从祗慢慢直起的腰身,但却仍旧跪在地上:“以臣之见,若是一直打起来,始终未有归期即便是将秦槐君彻底控制起来,也仍旧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皇帝的面色稍稍难看一些,毕竟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了他当初做的那些事,做了便做了,最主要的是竟被人发现,甚至以此来起兵谋反。
他才是扶额,重重叹了一口气,并不想说此事,却又想当着臣子的面装一装好皇帝:“你继续说罢。”
陆从祗拱了拱手:“只要有那不实传言在一天,秦槐君别一天不可安宁,即便是将他彻底擒住又如何?有名声在此,日后便会有千千万万个秦槐君。”
他又重重将头磕在地上:“请陛下,写下罪己诏,叫天下无人敢用此事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