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祗确实不慌不忙,每日照常召集所有将领一起商讨对策,时不时的还要去城门楼上走一圈儿亲自勘察地形,在第三日开城门打了出去。
秦槐君亲自迎战,可就这么一打便是时打时歇的打了五日,真真假假也有不少伤亡。
陆从祗的面色越来越沉,见到张公公时便唉声叹气:“百姓苦啊。”
他话说的也确实是真心实意:“如此这般打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秦槐君自以为捏着陛下的错处便要自立为王,若是陛下一直不将此事解决,那日后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以此为由来揭竿而起?”
张公公眼神闪了闪,不敢答话。
如今谁不知晓,秦槐君打的名义便是皇帝无德,在做太子之时便草菅人命,纵容卖官鬻爵,甚至暗中强掳民女转卖敛财。
这些事若是先帝还在时便被爆了出来,那他的太子之位便也不必再想了,可偏生他已经坐稳了皇位,那他的错便会越来越小。
他已经成了皇帝,国库是他的,百姓是他的,天下万民都是他的,人有了无限权力之后,便再也不会去做那些阴暗之事,自然而然也就忘记自己曾经做过。
站在光明之中时间长了,别忘了自己是个多污浊的人,若是时间再久些,有朝一日皇帝说不准还会把当年自己的事情翻出来,把那些过错都推到当年帮着他做事的大臣上,然后连带着自己的那份罪恶,一并讲人处置了去。
可如今的时间还不够长,不够让旁人忘了此事,更不够让皇帝将那些支持他的臣子们彻底推下水。
张公公笑了笑:“哎呦,陆大人,您和秦大人便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什么揭竿而起?那都是乱臣贼子,有你们护佑陛下,谁敢侵占陛下的疆土?”
陆从祗眯着眼睛看他,而后指了指城门。
“张总管,这要侵占的人就在外面呢。”
他声音有些冷,让赵公公打了个哆嗦,他尴尬笑了笑,依旧装聋作哑:“是啊,所以才说陆大人辛苦了。”
陆从祗没在说什么,带自知这些话终会被张公公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去。
他轻叹一声,倒是不吝啬将耿献亮拖下水:“耿大人也是辛苦,就是这仗打的时间太长,将人的心性都给磨平了去,原本耿大人极为善战好战,瞧瞧他如今——唉!不提了,不提也罢。”
张公公珠子转了转,晚上则是将给陛下传递的书信中写道:“陆大人作战不疲,却纵生怜悯之心,耿大人善战却不战,许是怜悯之意,更甚也。”
这封信送了回去,皇帝见状猛咳了好几声,恨不得将喉咙咳破,再咳嗽出血来。
“反了,当真是反了!传我口谕,将耿献亮带回来!”
话音刚落,他顿了顿,叫住了要去传旨的太监:“等等——叫耿献亮留守赤水城,继续将秦军攻下,派人将陆从祗带回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