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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公府,卧房内。
燕国公于瑾幽幽醒转,看见床边坐着一位老朋友。
“唉,你不该来看我的。”
“你都快死了,我不来看看你,怎么给你送葬?”
“你这张嘴啊,没被人撕了真是走了狗屎运。话就不能好好说吗?”
“那我好好说,你的大孙子我会帮你照看一些,你就安心地走吧。”
“咳咳,你啊。明明是最多愁善感的,偏偏装出一副豁达的样子,你我之间,你还给谁看啊,我还真怕我这一走,害得你伤心。”
“我难受,笑话,你死后,我会大笑三天三夜,然后把绿珠抢过来。”
“说到绿珠,之前的赌局,是我输了,愿赌服输,我走了以后,她就跟着你吧。”
“是吗?真有这么胆大包天的家伙?改天我倒也见识见识。”
“咳咳,叫陈翔,应该是个名将种子,你替我留意着,要是长歪了,就趁早铲除。”
“我以为你吃斋念佛这么多年,修身养性的早把一身煞气给收敛住了,怎么,对一个小辈杀心这么重?”
“老曹啊,我们这把年纪了,见过的青年才俊如同过江之鲫,数之不尽,可这家伙不同。就好比说,单单一把利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神剑之灵,既能蛊惑人心,又肆无忌惮。这样的利器,为善为恶,牵连甚广,必须在它锋锐未满之时,尽早控制。”
“哈哈,老不死的,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这些大周的国公,连同齐王,骨子里,哪个不是你所说的凶器?还怕这个不知道会不会夭折的名将种子?行了,别掐我了,我帮你留意还不行吗?终归,不要再出一个杨维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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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府。
“你说什么,解忧公主要见我?你确定她要见的是我,不是雅儿?”齐王一边走一边问道。
齐王妃杨氏说道:“我也奇怪呢,可下人就是这么通禀的。我想天色不早了,还是你我一起去见她比较好些。这些天听说她和燕国公那边也是闹得风风雨雨的,说不定是想让你来拿主意的。”
齐王夫妇相携来到会客厅,见到了等候许久的独孤芷。独孤芷一见来人,单膝跪地,郑重地说道:“请齐王授我兵法。”
齐王夫妇相视一眼,满是惊讶。“说什么呢,你快起来吧,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杨氏忙说道。
“法不可轻传。请齐王授我以兵法,独孤芷将执弟子之礼。”独孤芷看着齐王,认真地说道。
齐王微微眯起双眼,肃然道:“你不要妄想了,既已回京,就不可能再上战场。兵法于你,学之无用。”
“不忍见天下利刃,沦为废铁。”独孤芷一字一顿,说道。
“哈。”齐王嗤笑,双手环抱,又问道:“那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教一个上不了战场的人兵法,这不是白费劲吗?”
“不忍见天下利刃,沦为废铁。”
齐王长笑:“哈哈,可若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天下利刃,就算锋利如昔,与废铁何异?”
“空谷幽兰,非为待人而开。神兵自晦,并非建功而彰。我学兵法,是为了自强自立,是为了不为人所惑,如同习武一般,不求事功。齐王你是宗室第一人,功业垂青史,声名振海内。何必如同俗人一般,斤斤计较得失利弊?反正也是闲着,若想教,便教了。”
齐王犹豫片刻,转头看到了杨氏鼓励的眼神。
到底是老妻知心啊,齐王感慨。自己已经不能再度建功立业了,困守一府,迁延时日而已。若是真的能教导一个永远不可能上战场的徒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下次你来的时候,带上于志宁。你也是大姑娘了,作为我的徒弟,以后会常常来往齐王府,得懂得忌讳,明白吗?”
此时,春雨已停,空气清朗,独孤芷挺身而起,傲立如松,笑道:“是,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