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思恭转身离开,南书房又恢复宁静,朱由校抬头瞧着床边西斜的光影怔怔的出神。
“陈明峰,你和朕约好了试炮,竟然一个人跑掉了,真是岂有此理。”
“真是岂有此理。”木匠皇帝越想越愤懑,霍然起身,大力拉开厚重的书房木门,高声喝道:“摆驾,出宫。”
“臣领旨。”
“老奴领旨。”
皇帝出行是很麻烦的事,平日祭祀或者接待外宾都有一整套的礼仪,此行城南试炮朱由校吩咐一切从简,只带了两队禁卫,由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全权负责沿途安全。
试炮的地点选在离京营三里地的开阔草原,由三千营守卫外围。三千营是京营三大营之一,前身由三千蒙古降丁组成,故而取名三千营。此营是清一色的骑兵部队,担任战场突击重任,后来随着部队发展,兵士数量远远超过三千,多达数万人,嘉靖年间便改为神枢营,与执掌火器的神机营相得益彰。
与朱由校随行的还有兵部尚书张鹤鸣、工部尚书孙如游以及皈依天主教崇尚西学的徐光启。
朱由校下了御辇,只觉北风呼呼,吹得人几乎吸不了气,抬头望去,只见四周尽是“勇”字旗迎风飘扬,彪悍的骑兵来回奔驰警戒外围,如同狩猎般热闹。
朱由校性好骑马,心底便有些跃跃欲试,想要登上马背策马奔驰,无奈身后跟了一众发须皆白的朝廷阁老,不得不按捺下心头火热的心思,端正皇帝的架势,一步一步走向点将台。
骆思恭依照陈明峰的吩咐,每隔一两里地便立了一道土墙,插上醒目的标示作为标靶,远远望去好似一座八卦阵。
朱由校领着一众阁老落座,急切的询问立于身侧的骆思恭:“骆爱卿,红夷大炮在何处?”
“回陛下,红夷大炮已运至校场外。”
“速速呈来。”
“臣遵旨。”骆思恭躬身应了一声,命令身后的传令兵摇旗传令。
校场风大,说话难以听清,旗帜便是高效的传令工具。
三尊青铜红夷大炮在骡马的拖拽下缓缓步入校场,朱由校忍不住站起身,似乎这样可以看得更清楚点,他早听陈明峰说过红夷大炮重达五千斤,乍一见比碗口还粗的炮口比腰身还粗的炮管也是惊叹。
工部尚书孙如游和兵部尚书张鹤鸣也跟着站起身来,望着厚重的红夷大炮问道:“这便是红夷大炮,果然比佛郎机炮威武雄壮。”
朱由校开口说道:“此乃西班牙人铸就的红夷大炮大炮,重达五千斤,射程可达十余里,海面之上一炮轰出人船俱裂。”
徐光启点头说道:“陛下所言极是,我大明得此红夷大炮何惧建奴。”
三门红夷大炮就位,西班牙大副圣地亚哥率领二十名西班牙炮手排着整齐的队伍步入校场,按照之前演戏的流程站成两行向大明皇帝躬身行脱帽礼。
“西班牙海军少校圣地亚哥叩见大明皇帝陛下,愿皇帝陛下永远健康。”
圣地亚哥一连串西班牙语飙出来,朱由校和周围的几个阁老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位大胡子的夷人说些什么。
“徐阁老,可知道这夷人说些什么?”朱由校问道。
徐光启欠身道:“臣愚钝,不通西班牙语。”
朱由校微感失望,脑海中灵光一闪,若是陈明峰在此,必能听懂这夷人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