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更像一把尖刀,扎在南宫煜身上。
放手?
若他不愿呢。
半晌。
南宫煜大梦初醒般,还是退后了半步。
他身后有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还有随时可能会落下的敌人暗刃。
为了玲珑的安全,还有玲珑渴望的自由。
他都必须让她走。
可是此去一别,他们此生还有相见的机会吗?
马夫扬绳,骏马嘶鸣,与南宫煜错身而过,扬起一阵尘土。
南宫煜再不复君子风度,脸色惨白,行尸走肉般立在一旁。
站在远处的季王挑眉,缓步走过来,询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如丧考妣一样?”
在季王开口的刹那,南宫煜已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他如往常一般,眸中含着浅浅温和,风度翩翩的回话,“和友人分别,自是不舍。”
季王深邃的瞳孔中闪过一抹暗光,瞥了一眼魏玲珑的车驾,微微勾唇,“是吗?”
南宫煜点头。
“回京吧。”
再不回,他怕他真的会忍不住冲过去,将玲珑拽下马车,带回府邸。
他是可以这样做的。
魏玲珑毕竟是和亲公主,心有大局,若是自己强迫她留下,她今天肯定走不了…….
这个念头刚浮现,便被南宫煜狠狠按下去。
他不是这样的小人。
……
车队在夕阳下渐行渐远,谢菱坐在车外,远远朝南宫煜挥手。
“再见!”
南宫煜压下胸中涌动的气血,回应着谢菱。
“再见!”
说完,也不管魏玲珑能不能听见。
他大喊道:“陆玲珑!”
马车内,魏玲珑心神微震。
南宫煜,竟然就是兰宇。
那个天人之姿,又温柔风趣的兰宇。
魏玲珑端坐如松,强忍着没有掀开车帘,最后看南宫煜一眼。
既要离开,就不能有任何留恋。
一个心有好感的男人,还不至于她放弃自己的自由。
从此,天高海阔,任她飞跃。
再不是南宫府的少夫人。
遗憾吗,也许吧。
但这世间,怎么可能没有遗憾?
……
季王百无聊赖的顺着南宫煜的视线往远处看。
忽然,他瞳孔紧缩———
目光落在谢菱身旁的顾危上。
青年懒散支着下颌,俊美的脸靠在谢菱肩膀,正阖着眼向谢菱撒娇。
“阿菱你手空着干嘛,你抱着我嘛。”
察觉到一道危险的视线,顾危皱眉,缠绵目光瞬间变得冰冷,隐含警告,望向远处的季王。
季王被顾危这威严的一眼,看得差点握不紧手里的扇子。
等他调整好心神,想在打量一下顾危时。
车队早已消失在长绿林里,只有无尽夕阳,洒下万千霞光。
季王双眼微眯,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定然是看错了。
一定是。
南宫煜和季王在城门口分别。
季王仿佛不知道南宫家的惨状,展开折扇调笑道:“阿煜今天,看起来没有往日风度翩翩啊。”
南宫煜面色依旧温和,眼眸含笑。
“天色不晚了,明日还要上朝,就不送你了。”
待季王走远后,南宫煜瞬间卸下了温柔的面具。
盯着季王的背影,眼眸深不可测。
带着几分审视,几分嘲讽,还有洞悉一切的冰冷。
不知在城门口站了多久,他才毅然转身,孤身走入繁华的京都。
———
顾危的车队前往北江,最先前往的方向不是思南,而是清河。
多日的赶路,谢菱也有些累,躺在顾危怀里,把玩着南宫煜送自己的木偶。
南宫煜那日说后背有惊喜,谢菱本来想等到了思南再打开,可如今忍不了了,缓缓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