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自己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这个念头刚刚闪过曹银屏的脑海,曹南宗就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曹银屏不禁哑然失笑,心里浮上来的遗憾惆怅顿时减轻不少。
姑侄俩静静抱了一会儿,曹南宗忽然说:“不过你们今天这架势是不是夸张了点?”他的视线扫过车窗外和他们并行的保镖车,“只是几个恐吓包裹,用不着出动这么多人吧?”
曹银屏不同意:“什么‘只是’,又是恐吓信,又是刀片血迹,这种极端分子怎么安保都不过分。”
之前的记者招待会,曹南宗公布自己的真实身份,对于普罗大众来说可能只是一时的八卦冲击,但对有些喃喃的极端粉丝来说,却是无法接受的颠覆——人尽可夫的梦中情o,变成高不可攀的贵公子alpha,这叫他们还怎么安放自己龌龊的幻想?
曹南宗去泰北之前,除了交接,还得处理这些极端粉造成的风波,他们不仅在线上进行污言秽语的讨伐,指责曹南宗欺骗他们感情,诅咒他不得好死,更有甚者,直接把恐吓包裹寄到暮云集团总部,人肉曹南宗的踪迹。
所以当曹南宗提出要去泰北一趟,曹暮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人在国外,这些极端分子总不至于花那么大成本跟过去。
好在经过最近这段时间的排查,已经抓获了几个带头的极端私生粉交给警方,网络风波也逐渐平息,否则曹暮宁可曹南宗在泰北再多待几天。
听曹银屏简单说完这些天的情况,曹南宗轻轻叹气,说:“我开这个账号之初,就想过有一天要和大家开诚布公,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收场。不过……”他靠在座椅上,嘴角勾起一丝倦怠的笑,“妈妈或许会有点遗憾吧,这么快就把人抓了,那些人都还没把我怎么样,区区一点网络舆论又算什么惩罚。”
曹银屏不忍听下去:“小南,云流不至于——”
“这是她亲口对我说的,”曹南宗打断道,“她这次又找我什么事,我洗耳恭听。”
母子俩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曹银屏爱莫能助,但她亲自来接人,确实不只是保护曹南宗回来那么简单。
云流病了,这回是真的。
赶到曹家的私人医院,云流刚做完一场手术,尚在昏迷中,曹南宗不打扰她,只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云流插着管子,清减了不少,头埋在被子里,脸小得让人无法想象她是一教之主。
空气有些闷,曹南宗离开病房,走进医院精心修剪的庭院,这里绿植幽幽,落花轻舞,很安静。
蓦然想起陪左梅英寻找夏归楚时,那张焦黄的脸,想起左梅英拿着鸡毛掸子追打夏归楚时,女人重新焕发光彩的眼神,又想起云流紧闭双眼,冷若冰霜的脸。
忽然之间,想和云流再辩些什么的心思淡了。
正胡思乱想,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曹南宗一看号码,是夏归楚,嘴角便不由自主地上扬。刚一接通,就听见对面活力十足的声音,劈头盖脸:“说好的保持联络,你怎么又人间蒸发!”
“对不起,”曹南宗诚恳道歉,“我妈妈住院了,我一下就给忘了。”
夏归楚啊了一声,问她没事吧,曹南宗解释了一番医生传达的病情,总结起来就是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静养,少管事,少操劳。
“她那样的人,躺十天半个月,和要她半条命没差别。”曹南宗说。
夏归楚十分认同:“可不嘛,她和我妈都是停下来不做事,心里就发慌的类型——哎,你还没告诉我,医院在哪儿?”
“你要过来?不必了吧,她还没醒。”
夏归楚啧了一声:“笨,我是为了见你。”
曹南宗心下一软,笑着报出医院的地址,夏归楚说马上来,又状似无意地问曹南宗,看到他最新发的动态没有,不等曹南宗回答,电话就挂了。
就是再迟钝,曹南宗也听出了夏归楚话里的暗示,这个动态恐怕有点东西。
他打开自己冲浪的大号,点进夏归楚的页面,果然发现夏归楚更新的新动态,转评点赞都很多,但内容却不是他平时发的作品套图,而是一张看起来有些粗糙的自拍。
没有讲究什么构图光线,画质也只是手机拍照的画质,也没有高深的创作意图,就是一张再简单不过的自拍照。
照片的背景是二人之前坐的那辆车,镜头以alpha被咬得嫣红斑驳的嘴唇为中心,辐射至锋利的下颌线,和深v领下的肩头胸肌。
配文十分有力,“本帅哥终于谈上黏糊糊、恶心心的恋爱了”,末尾还圈了曹南宗。
难怪转评点赞那么多,曹南宗一时无语,脸上有点烫。
等夏归楚赶来,看见那张招惹是非的脸,曹南宗倏地举起拳头,夏归楚下意识手臂抬起格挡,令他想起那晚普腊河边莫名其妙的打架——许多媒体采访过他,说夏归楚桀骜难驯,他是如何做到包容夏归楚的脾气,可曹南宗并不觉得这是件难事,哪怕是在丝毫不圆满的过去,因为夏归楚对他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