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完全不出门,他会好好生活,还谈成了几项合作。每次开视频会议时,他都表现得像个正常人,正常地谈话、说笑以及为了几分利益据理力争。
医生耐心等了很久,这也是一种无声的逼迫,许若必须给出回答。
“今年赶不上了。”许若躲开肩膀上的手,将照片贴回原处,“如果明年有机会,我会去的。”
“为什么是有机会?”医生追问,他从许若半死不活的脸上看出了孤注一掷的决绝。
“您的问题有点多了。”许若彬彬有礼地笑着,“时间够了,我就不送您了。”
“许若。”医生立马端起一副严肃的模样,“没有人规定一个人必须对另一个人死心塌地。每一个人的恋爱观不同,这很正常。你不喜欢我说,但这次我必须要把你从死胡同里拉出来。”
“花心并不是一种心理疾病。缘起缘落,缘聚缘散,都是平常。你们有过一段缘分,这很幸运。但以后没有了,你们也可以找到新的缘分继续。”
“难为你学了那么多绕口的Z国话。”许若摇摇头,“这些话,我比你更懂。”
“但其中出了意外。”他苍白地笑笑,“我竟然后悔了。”
“从出生起,我要什么有什么,对大部分人都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从客观条件看,你觉得,我要是想找,会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么?”
“可人是主观生物。”许若缓缓蹲下来,将脸埋进臂弯,“我没办法心安理得地过下去。在见到他之前,我还是自傲的,我想,他曾经那么爱我,那只要我回心转意,好好哄一哄他,有什么是回不去的呢?”
“我一点儿都不担心啊,我只怕会去得太晚,他会被人带坏。我翻看过他所有的比赛视频,他本该是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闪闪发光的人,是我毁了他。是我逼着他走上了最抗拒的一条路。”
傅家,傅寅,曾经让傅昇避之不及,成了傅昇在那段时间里接触最多的东西。
“直到见到他,我从他的眼睛里再也看不见喜欢。”衣袖湿了,贴在脸上,潮得皮肤发痒,许若猛地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剖析自己:“我是个恶心的人,所以他的眼里也只剩恶心。”
“……”
“你走吧。”许若再一次下逐客令,“以后也不用再来。”
又一年,许若拒绝了所有的医疗人员援助。
他把自己关进了精神病院,彻底和外界断绝了联系。
以往都是他没心没肺对别人狠,这次换成自作自受,他终于设身处地理解了疼痛为何物。
花心不是病,但花心可以治。
他变成了一个偏执的精神病,一遍遍矫正不正确的思想,直到只留下一条路。
治愈的那天,天边挂了道浅浅的彩虹。
许若心情不错,摆手拒绝了自称是院长的男人送别的好意。
他现在看大部分人的脸都是空白或模糊一片,他的整个世界只剩下一张眉眼分明的脸。
他是个自认为正常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