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华如银看着突然空下来的手腕,本温热的地方泛着丝丝凉意,心也伴随着那只手的离开而落寞。
可未待他情绪上浮眼底,便见夏祈安从袖中拿出一道已泛旧的懿旨递到他的面前:“今日传你来我只问你一句,这道懿旨你还接吗?”
那正是当年夏祈安的母后早早拟好封华如银为驸马,却未来得及送到镇国府的懿旨。
“!”华如银惊愕的看着那道懿旨,喉咙好似堵住,忘了拒绝的话。
南沅经历过那么多风雨,损坏丢失之物不计其数,可这懿旨却仅仅只是泛旧。
“如银……”
看着他惊愕的模样,夏祈安从石凳上离开,微微俯身半蹲于华如银面前,仰头看他:“我快听不见声音了……”
夏祈安耳朵快要听不见的事情只有华如银知道,似求助一般的话语终于让他的情绪战胜了理智一次。
只见华如银起身半跪于她面前,身子俯下低过她,接过懿旨:“臣,接旨。”
南沅五百三十三年
夏祈安昭告天下封镇国侯华如银为君后,于九月初九行册封礼。
无他,只因九月初九原是当年她与华如银成婚的日子。
消息一出,夏祈安几乎要被反对的折子淹没,索性她直接给朝臣放假,眼不见为净。
“陛下!”
多日见不到夏祈安的沈颂直接杀到了御书房。
沈颂的胡子日渐花白,但到底是将军,身子硬朗的很,从宫门跑到御书房连口粗气都不喘。
“父亲。”夏祈安起身相迎,好似猜到他会来一般,御书房内外只有她一人:“若您是来劝说的,那便不必开口了。”
“邀请各国的帖子我已经让小锦鲤送出去了。”
闻此,沈颂更显焦急。
若可以,恐怕他就直接去拦邀请帖了。
“陛下,镇国侯纵然有千万好,可他到底是北凉血脉,他还……”剩余的言语哽在喉间。
沈颂本就是个在乎名声之人,当年夏祈安洗去夏晏身上污名时,他是最高兴的一个,为此他还自掏腰包给军营的将士多发了三月饷银。
“陛下若对他有愧,收入后宫就是,妃,贵妃,哪个都行,君后位置何其重要,陛下此举岂不是把自己推入火坑,置南沅名声不顾,令各国耻笑吗?”
夏祈安抬手扶住沈颂行礼的身子,没让他拜下去,在听他将话全部说完之后才慢慢开口。
“父亲,您还记得秦一枕当年在皇宫脚下的牢狱放的一场大火吗?”看着沈颂沧桑的眼中划过一丝疑惑,她继续道:“九年了,他扎在南沅的虫子我还没能彻底除干净,像春笋一样拔完还有,每年都会拔出几个,南沅至今因此没能恢复到皇兄掌权时的盛世光景。”
“这与……”沈颂不解。
夏祈安摇头示意让她说完:“您还记得我父皇掌权时,北凉是什么样吗?偌大的北凉,却与西临一样穷苦。”
“若无秦一枕,北凉打不过南沅。”
“可那样强的秦一枕,是怎么败的?”
“卧底的贡献若无百年没人看得到,被人凌辱不是他的错,若无他便无南沅今日荣光,我只怕给他的不够多。”
沈颂的神色随着夏祈安的话语一点一点变化,声音也不再似方才那般激进:“南沅男子何其多,君后的人选您就非他不可吗?”
“沈将军,旁人怎么不理解,即使不参加册封礼都行,唯有一同作战过的你们……”夏祈安提起衣摆,便要给沈颂跪下:“求您……”
“……”沈颂未言,却连忙制止了夏祈安的动作,但他却依然没有松口的意思:“陛下,臣年纪大了,没有办法理解您的想法,臣这一生除了南沅最在乎的就是名声,若不是为了先国君,臣活不到现在。”
“您若执意如此,臣无话可说。”
“天下如今太平,臣培养的学生也已能担大任,臣自请告老还乡,远离京都。”
说罢,沈颂退后一步行了一个武将礼,他自知改变不了夏祈安的决定,那他便不再多说。
“沈将军!”
未因夏祈安的呼唤而止住脚步,沈颂离开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