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府没有造反的理由,也没必要。”贾赦淡淡的道,“吃一堑长一智,从龙之功,贾家高攀不起。”
他听懂了王子腾的意思。
当年在老千岁麾下时,贾赦贾敬能混进核心圈,除了出身和谋略外,主要还是因为有征西军和京营背景。
京营兵马,现在由王子腾掌管。
贾赦只要出来做事,保底能成为一支征西军的将主。
而官家虽然在底蕴和人望方面,确实远远比不过老千岁。
但他是登基在位的皇帝,有大义加身,名正言顺!
三方联手,宛如低配版的先太子阵营。
有机会与太皇掰掰手腕!
“你们到底在等什么!”王子腾低声喝道,“十天,我最多只能拖十天!失去京营的助力,真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两府不造反。”贾赦翻来覆去就一句话,态度鲜明。
深深的吸气、呼气。
王子腾收敛情绪,平静的道:“官家蛰伏了七年,准备了七年,一直在等时机出现。
一旦动手,必定石破天惊。
前日我接待陛下,在他身的那种雀跃与欢喜,是大事将成、一切尽在把握的绝对自信!
为什么来过一趟荣国府,就再无下文?”
他擅长投机。
看人也准。
官家喜欢表演,他会陪着演戏。
但无意间的真情流露,是骗不了人的。
王子腾无比确信,
在贾王联姻的那天,
官家的心里绝对有必胜的把握!
擢升他为九省统制,也不是画饼。
是提携,
是考验,
随手布置一手闲棋,
搭好舞台,给出机会,能不能冒头,凭本事说话。
他对自家的门生故吏,也经常玩这一手,熟得很!
“你做了什么?”
“你对陛下说过什么?”
“在荣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夺权计划,为什么会终止?”
王子腾甩出一连串的问题。
心中满是困惑和憋屈,除了贾赦,也无人可以诉说。
“你以为官家会兵变夺权?”贾赦很不厚道的笑出声,“贤弟的心乱了,先冷静下来,好好琢磨琢磨,武装夺权能有几分成功机会?”
厅中安静下来。
贾迎春乖巧的坐在旁边,轻轻摇晃襁褓,哄小惜春睡觉。
她年纪小,还听不懂长辈间的交锋。
但她很聪慧,
看似大大咧咧的。
实则小妮子嘴严的很,从没有说漏嘴过。
这也是贾赦有意培养的结果,聊天谈事儿的时候,时不时让她在旁边玩闹。
荣府大房的长女,可不能只躲在深闺绣花。
现在听不懂,不打紧。
听得次数多了,哪怕无法融会贯通,以后遇事也能依葫芦画瓢。
“是我失态了。”王子腾思索良久,缓缓放下茶杯,“纯靠京营的兵马,翻不起大浪来。兵变夺权,是主动将把柄送到大明宫,官家不会如此无谋。”
贾赦点头道:“太皇还有好几个儿子,官家并不是真的安枕无忧。如果无法一击致命,还不如熬日子,终有真正掌权的那一天。”
硬碰硬不可取。
太皇步步紧逼,未尝没有迫使建章宫铤而走险的谋算。
兵变,夺权,被反手镇压。
陛下何故造反?
再换一个年纪小的皇子皇孙位。
太皇就能牢牢掌控权柄,直到寿终正寝。
“官家为什么会在最后关头收手?”王子腾苦笑道,“成大事者,当一往无前,怎能畏畏缩缩,临场变卦!”
贾赦笑吟吟的起身,送患得患失的王子腾出去。
无法坦白。
也不好解释。
难道直白的告诉他:
皇帝的依仗不是精兵强将,翻盘要靠玄学道法。
悲催的是,道法还失灵了!
“十天,我只能拖延十天。”离开前,王子腾心有不甘,深深的拜下,“世兄若有谋划,务必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