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我去一趟天书阁”,元姒手中捏着一封书信背于身后,眼神看向刚入日月司不久的九岳。
“是”,九岳站起身来,腼腆又有几分局促。
一路上沉默不语,倒是元姒先挑起话头。
“师从副宗,为何不择七祥圣门,而来此艰苦劳多之所”
神学府分文、武学府,宗主坐镇文学府,副宗坐镇武学府,而七祥圣门由正副宗主共管,是神学府中枢之纽,是多少神仙挤破头都想进的地方。
九岳和她不同,是洛清亲自点入门内的弟子,天资卓越,修行端正,可谓路途顺畅。
“父曾受冤遭难,后得平反脱难,故崇敬法度,欲伸万古之大义”,说起这个,九岳脸上的腼腆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神采奕奕。
“挺好”,元姒语气无波无浪,只有微漾的麻木在眼底散开。
“敢问主司,对公义之道何解?”,九岳对这位师姐实在好奇,明明修为心性一骑绝尘于同期仙子,却总讨不得一个好名声。
“公义之道啊……所谓有无相生,天地始出,公义即有,祸乱即无,以有克无,难克矣。故今日之公义,乃昨日之祸乱,以昨日之法度明日之灾,万古大义难伸矣”
“故以主司之意,世无太平,道难存六间?”,九岳难以苟同元姒,若依她之意,万事万物皆徒劳无功,存在即地狱。
“非也,至诱者,乃心之所驱,有大心,有小心,有无心,大心者掌大权,公义难迟片刻,小心者供己力受其控,公义缺齐参差,无心者不过草莽尔尔,何谈公义”,元姒的语气诚恳认真,生于上位者膝下,元姒早早地看清了一切坚如磐石、冰冷如铁的法度规则背后,不过是少数掌权者设下的至利局罢了。
“主司之念太过偏颇,虽有玩制弄法者,但今日之法以昨日之端为戒,革今日之祸,虽难料明日,但时延无尽,复戒厉行,世将清朗”,九岳像一个无畏的勇者,向世界进行铿锵的宣誓。
“春山隐于烟渺处,行者困于荒道里”
头顶上的云似乎又浓重了几分,骄傲与理想在无数下跪给现实中消散,语气里有千难万劫后的释然与心酸无奈。
天书阁悬于仙云缥缈中,两端狭,中间宽,形似眼。靠近些,便见千万个携金带墨的文字于门前飘浮不定,像轻薄的卷门帘。
入内,好似跌进竹简之中,放眼望去,书海沉浮。
“唐突而来,望阁主见谅”,绕了半天,元姒才来到无字轩,见到天书阁主,安奉松。
“哪会,上神所来何事?”,安奉松是位颇为严肃的女仙神,一身褐衫简素,气质淡雅。
“为正天之纪纲,充仙门之实才,以我之名请伸磐曌天尊,设榜拔考,以天书阁为始,后广而推之”,元姒说着拿出一纸状文。
安奉松接过状文,端详片刻,抬眸说道:“谨从副宗之意”
不多时,元姒与九岳走出天书阁。
九岳实在是个刚正不阿的仙子,对元姒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刚才那纸交于安奉松的状文,他分明一个月前就在元姒桌上看到了,今日才来办事,真乃尸位素餐。
“有话想说?”,元姒察觉到了九岳刻意和她保持了距离。
“主司既在职,自当尽责,怎可拖延怠慢”,九岳直接了当地说了出来。
“还真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元姒欣赏九岳这份率真,语气中不参愠怒,倒有些调笑之意,“得亏遇到了我,若是其他神仙,早给你安个罪名去荒山野岭挖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