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你们回去后,该好好练练耳力了。”苏忆桃眼里写满了无奈,还有些许疲倦,她随意地关上窗户,将擦得雪亮的软剑放在床头,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们可以退下了。
“属下告退!”
听风、听雪慌忙逃离客房。
苏忆桃从发髻间拔出绿云长簪,将裹着长发的棉纺帕子递给祝暮泽。
“自己交代吧。”
祝暮泽的嘴唇张了张,错愕地抬起头,并拢双腿跪坐在床榻边上,很有眼色地拿过帕子,一下下帮她擦着还在滴水的长发,也明白苏忆桃这是故意用含糊不清的言辞诈他。
“司暮对殿下而言,只是个端茶送水的奴隶,七夕佳节,怎么说也不该独独带我下山。”
“对旁人而言,白婼的《寻仙图》价值千金,但是对主人来说,画卷终究是没用的死物,也不过值二两酒钱。”
说来好笑,他祝暮泽也就值二两酒钱。
“花街闲逛,主人与司暮举止亲密,又几次暗示,我心里便有了几分猜测。”
苏忆桃用袖口一下下擦着绿云长簪,也不吱声,就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祝暮泽见过莫幼薇的鬼神手段,也知道这根簪匕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但凡他接下来的话有任何逻辑漏洞,或者语气有任何端倪,这根长簪就会立刻刺穿他的喉咙。
经受过臣不焕死亡压力的恐怖训练,即使刀悬颈侧他都不慌,这小小的审讯场面,他又怎么可能露出破绽?
一撮一撮擦着头发,祝暮泽继续有条不紊地解释着。
“主人知道我的来历……满花楼霸榜五年的花魁。”
“花楼舞坊,都是些艳词艳舞,时间长了,总会厌倦。老鸨见我举止清冷,便另辟蹊径,让我习剑舞——那些年舞剑练舞,打下了坚实的基本功。”
“我去捡刀,也是怕主人顾不上我,手里拿着兵器,总会心安些。”
“地上有一面被踩碎的铜镜,它反光了,一道刺眼的白光一闪而过。”
“我感觉到浓浓的杀意,当时心里很害怕,不敢回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只能在看到落在地上的影子时,就下意识地往后刺了一剑。”
苏忆桃终于吱了一声,“刺完为什么不回头?万一没刺中呢?”
祝暮泽手里的动作停了停下,摇头苦笑,“不敢回头——主人武艺高强,应该知道,那种时候回头没有什么意义。”
“一剑刺出,只有两个结果。”
“命中要害,她死我活。”
“没有刺中,我死她活。”
“你就那么自信?”
“亦或者,如此坦然面地对生死?”
“当时……大脑一片混乱,实在没想这么多。”
“嗯,继续。”苏忆桃摩挲着手里青色的簪尾,平平淡淡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是。”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这“舞剑”的本事,不一定能命中刺客。所以早在蹲在角落里的时候,就把毒药撒在刀刃上。”祝暮泽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祝暮泽说话时,稍微改变了语序。
言辞太过严谨,也会成为破绽。
第一个偷袭他的刺客,是必死的,沾着毒药的刀尖命中心脏,除非神仙在世,否则没命活。
“第二个刺客,呃……就那么一喊,一拽,一撒。”
苏忆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