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邈饶富兴味地看着父亲,父亲脸上并没有多少变化。他很少笑,但不是不会笑。但此时此刻,父亲的喜悦神情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不过,那抹喜悦驻留得非常短暂,稍纵即逝。稍后,他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我逼迫妲己婆婆开了口,她就是希桜姿。她承认是莫昆昦威逼利诱,让她与方士遒来了幽州城,父王是目标,吞并幽云十六州是目的。毒酒事件和边军取得的那个锦筒都是她所为,这些天,他们原本偃旗息鼓猫在豆酱村,却接到莫昆昦飞鸽传书,让她不惜一切代价把赵睿救出来,才有了黑衣人劫狱那一出戏。”
“希桜姿与莫昆昦飞鸽传书的那些纸条呢?”
有两个男仆人端着盘子站在书房门口,给萧岁寒施礼。
萧岁寒赶紧招手,让仆人进屋。
仆人把盘子端到茶几处,把盘子里茶水、两块花样湿手巾和码着几样精致如画点心的瓷盘一一摆在茶几上,退着离开了。
“狄利昂已经去取了,估计再过一刻钟,他就会回来了。”
萧云邈忙碌了一个晚上,又渴又饿,他顾不上矜持了,拣起一块湿手巾,擦擦手,看了父亲一眼,拿起点心就吃。
“邈儿,周清泉的幕后之人你怎么看?”
“除了四周夷国,敢谋害幽州王子的除了是皇宫里的人,不会是外人。从以前几张纸条的字里行间也能看出来,那个人只是让周清泉随时关注幽州王府动向,就是监视你,没有加害的意思,说明那个人的权势在父亲之上,权势在父王之上的只能是皇宫里的人。”萧云邈脸上露出狡猾的微笑,“父王,我不太相信当今皇帝能与莫昆昦联手,如此煞费苦心地想置一个私生子于死地。”
萧云邈注意到父亲的眼神跳动了一下,他不知道是自己口中的“私生子”三个字刺激了父亲那敏感的神经,还是父亲意识到他暗指的加害人是“贵妃娘娘”。他绝不相信父亲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当然原因父王也心知肚明,只是他沉默不说罢了。
“邈儿,我却从这两寸长的纸条看出门道。”萧岁寒随意用手指拈起一张纸条抖落抖落,“纸质洁白,莹润如玉,厚重而有韧性,面滑如蚕丝,受墨柔和,这是皇宫里专用宣纸‘白鹿纸’,生产这种宣纸制造工艺要求高,制作难度大,产量少。所以一般作坊做不来。”
萧岁寒的语气让萧云邈有些不安,他甚至有些难过。
他察觉到了父亲脸色的微妙变化,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他的眼力,他自诩在整个大周国无人能出其右。父亲的神色先是关切,继而是怀疑,接着变成了愤怒,最后却成了忧惧,或许能让父亲忧惧的那个人就是贵妃娘娘,她想杀他儿子,难道他去杀了贵妃娘娘不成?
让萧云邈难过的是,如若他不暗示谋害他是贵妃娘娘所为,父亲会不会揭示宣纸的秘密?他想,父亲不会。
有脚步声急匆匆走来,萧云邈听着那咚咚的声音,就知道是狄利昂来了,他站起来给父亲施礼,随后退出去迎狄利昂了。
萧云邈在门口截住狄利昂,接过他手中的腰牌和一个和方才那个木盒相类似的梨木木盒,耳语了他几句,他离去了。
萧云邈随手把腰牌别腰间,走到茶案前,把木盒放置在茶案上。
“父王,这是从妲己婆婆那取回的纸条。”
萧岁寒拿起木盒,打开,取出里面纸条大概浏览了一下,然后递给儿子,让儿子过目。
“邈儿,纸条内容印证了那个妲己所说属实。”突然,萧岁寒站起身,火冒三丈,“邈儿,等把手头事都处理完,我要派遣边军灭了莫昆昦,省得留着他那颗脑袋隔三差五搞事情,让我们不得安生。”
萧云邈用怪异的眼神看着父亲,其实父王早知道是莫昆昦在搞事情,但此时才发作起来,他觉得父亲的暴怒来得稍晚一点。不过,此时父亲的威严与气势完全符合他这个幽州王的头衔。
萧岁寒发完怒气,重新坐下,像是思虑半晌的样子。
“邈儿,那个与周清泉在一起的女人没有嫌疑吗?”
看来父亲一点都不糊涂,萧云邈故意忽略了那个女人,却被父亲翻了出来。
“父王,孩儿仔细审问了她,她不是周清泉的同伙,但她多少知道周清泉的一些事,孩儿没有动她,让她为萧家效力。”
萧岁寒点点头,像是很赞成儿子如此处理这件事。
“赵睿和希桜姿怎么处理?周清泉和豆酱村那些尸体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