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门外,太后由着宫人的搀扶下了轿銮走了进去。
她一出现,长乐宫里除了坐在上首的老妇人,其余宫人皆要向她行礼。
而她亦要给坐在上面的老妇人行礼。
太后双膝微屈福了福身,“儿媳请母后安!”
坐在上首的太皇太后穿着一身绛紫色飞凤外袍,依靠在椅背上,右手边的桌案上盛放的清茶飘出袅袅烟缕。
太皇太后近些年身子愈发地不好了,长乐宫里总是萦绕着似有似无的药香。
“樊氏,”久无人声长乐宫正殿终于有了声响。
一声“樊氏”震得让太后身体一颤。
太皇太后虽久居长乐宫不怎么出门,人也年老病弱了,但她身上的威严却丝毫不减当年,
“你可知错?”
太后闻言,既点了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
若说有错,她的确是有错,可想到那事儿她已经禁令了,太皇太后理应不知道那也算是没错。
见她摇头不说话,太皇太后愈发地大了。
抓着右手边放着的茶盏随着手中的佛珠朝太后身上掷去,茶盏瞬间摔得个四分五裂,里面的茶水也泼了一地。
好在茶水已经沏了很久了,早已冷却,即便沾染在太后身上也已经不烫了。
太后顾不得地上碎掉的茶盏,屈膝的双腿几乎是下意识的跪了下去。
想到太皇太后身子不好,太后当即认错道,“请母后息怒,是儿媳有错。”
这次不仅是太后被吓到了,连近身的容佩都吓到了,担心太皇太后身子的容佩连忙上前劝慰道,“娘娘,您消消气,为了您的身子,您可生不得这么大的气。”
气上心头的太皇太后此刻那里听得了容佩的劝慰,何况这么大的事儿,哪里容得了她不生气!
太皇太后摆手,阻止了容佩的劝慰。
“是!你是有错!”太皇太后冷眼看着她怒声呵斥道,眼中对她甚是失望,“皇后有孕,哀家让你代皇后执掌宫权,暂理宫务,你是如何做的?皇帝有错,你身为母亲,你竟不加以劝解,反而助他欺瞒哀家,真当哀家耳聋眼瞎的老婆子不成!”
想到崔氏跑来寻她哭泣的话,一口一个“汉室董贤”,太皇太后就更是来气。
瞬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混账东西,哀家看你这二十多年的皇后是白做了,竟不知如何为国母,如何为人母了!”
太皇太后都骂到这份上了,太后哪里还不知道原因,只是让她疑惑的是,她明明已经下了禁令,为何太皇太后还是知道了?
只是这已经容不得太后多想了,太后为了消太皇太后的怒火,连忙请罪,“管理后廷不善,未曾劝解荃华,让母后生气,都是儿媳的错,请母后以身子为重消消气。”
太皇太后听她这话,怒急反问,“消气?皇帝都做出了如此大的事了,还瞒着哀家,你让哀家如何能消气,难不成还杖毙引诱皇帝犯错之人不成!”
一句话说完,拖着病躯的太皇太后一口气没有顺过来,抚着胸口剧烈起伏着。
一直守在旁边的容佩见此,脸色突变,立即上前去帮太皇太后顺气,并加以劝慰,“娘娘,为了您的身子,您可得消消气。”
太皇太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在容佩的搀扶下坐在了座椅上,缓了一口气,指着跪在地上的太后,“你瞧瞧,你瞧瞧,慈母多败儿,哀家现在还没死,她就已经在助纣为虐了,倘若哀家去了,岂不是已经没人能管得了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