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老小子王昶明!”花万剑当即溜去,提着被捏做通红之双手拍去王昶明肩上:“彼去一别,二十又载否?”
“足矣,整整二十又三载。”王昶明将其一把抱住:“叫我好一番苦等,久不见你来北处寻我,怎番说得?却是怕了我的酒量,不敢再饮?还是承认你之万剑难抵我之破刀。”
“哈哈哈哈,都是都是,酒量也罢切磋不提,我花万剑哪里是你老小子对手。不曾想啊不曾想,躲得初一躲不得十五,到底还是叫王帮主亲自南下寻我问罪了,那么这次,我当得舍命也陪君子,哈哈哈哈!”
此等二人,曾是故交。
三人合于一处正诉衷肠,却闻得宗外嘈杂喧嚣也起,要去看时,已有门徒申报:
“师父!师父!赫堂主领着一行人奏得凯歌回了,且将回宗。”
诚如暴雨觅阔亭,却是盛饥遇筵席。莫说花万剑,此时宗门内外莫不是望眼欲穿只盼捷传。早花万剑入宗多时,未曾看得糜竹袁筱助剑一行,得有禀说,宗内分得一群去倾剿鬼手门,那时忧容便是在盼,时来得此谁人不是欣喜。
只见糜竹赫连济并排当先,袁筱、庄珘、万仙姝紧随其后,威风凛凛气宇轩昂。身后合流一派是绿卿岛持竹伴当,一派是石问筠排布押兵,押解黑袍冥衣难计,催趱起行。石问筠自于队尾压阵自顾徐徐行着,目不旁视且当左右两径俱是陌路,只待站定后昂首抬眼也迎去花万剑注视来之目神。花万剑点了点头,目却泛红眶中萦泪,石问筠释然一笑,当即却生玉珠莹泪,将头也埋下。
整顿仪容平心静气得罢,花万剑复铺笑晖上前迎过:
“恭迎贵杰,恭迎贵杰!多有怠慢,还望海涵。”牵着诸各一一简言引荐,恰正隼等四兽踅去负了奚自成也回,目得老面未去新杰纷至,花万剑心中方才好受了点,忙吩咐伙房不计其他管顾开灶,美酒精酿龙肝凤髓但有好物尽皆铺上,剑宗大设筵席三日,只管畅吃豪饮。吩咐管事将一应贵客俱往菊居掣带,莫要冷落了一位。自又去石问筠身前,一时百般话语涌去心头却无从说起,方只抬掌重重拍在石问筠宽厚肩处,哽咽也道:“我的儿!叫你一历吃得这番苦头。”
“师长若父,恩重如山,石问筠肝脑涂地无可报也。幸不辱命,现拘尽鬼手门残存势力一百二十又三,清述已毕。鬼手诸恶为祸多端,朝廷多有籍表均各记录在案,徒儿诚想眼下即便押送去往官府也是,一来不叫夜长梦多横生事端,二来不叫万剑宗与同各方豪杰仗义之士无名无功,当彰得彰应表则表。”
“好!为师置酒备下,候你同饮。”
石问筠得令也罢,与同手下押着黑袍尽去,一时宗内略显空旷,多是松散,恰正蔡萼走来贴耳小声说道:“宗主,曹竟堂主他……乘鹤西去了。”
心处有弦断,哭号却无声,昔日同桌饮,自此阴阳隔。
花万剑抹了把泪,又说:“此来今时是庆功喜宴,不提此事。先备棺椁盛殓,宴后由我亲葬。”
糜竹却不曾先去菊居赴坐,目得花万剑神伤,知他心苦,也几步来错慰言有表:“花兄,教徒有方,得石问筠如此卧薪尝胆文武全能之徒,实也不枉此生!虽说我糜竹麾下好手爱徒不少,可未有一人能及得上你这个大徒弟半分啊,惭愧惭愧。”
“啊呀,糜老弟!如何说得。”花万剑哀伤立逝:“筠儿天之骄子,哪是我指导所得,且不说绿卿岛卧虎藏龙人才辈出,我便拍马如何能赶,何要过谦?此捷全赖仗糜老弟相帮,贵岛贵竹,贵人贵相!却去却去,好好坐下畅饮,某便来敬酒,一醉方休!”
“哦?哈哈哈,花兄果然能说,愚弟拙舌却是难及。”糜竹复环视过一番,终是轻声问道:“昔日我曾送来岛上皇竹以供花兄消遣养性也是,此竹极好养活,更且天生雅香淡而不醺,金体华贵枝叶极善,自不生蛀毒虫可驱,清水流竹而过可增香甜,竹节喂酒而存可添醇美,更不说晖饲霖养累年后生得竹虻却是良药补剂天上仙物。可如何眼下外院却不曾见得一株,现于何处,长势可好?”
花万剑默然不敢多语,只讪讪答说:“极好极好,却未曾见过如此好竹!来,糜老弟,我们先去饮上一杯。”
身旁花满馨捂嘴笑着答过:“且是好着呢,叫满庭砍光拔光了,桌子床铺藤椅吊窗到处都是它,能不好吗。”
糜竹一时语塞,幽怨看往花万剑,憋有多时方说:“混世魔王!此棵皇竹,方是数十年也难出一株!”
“疏于管教疏于管教,且与我来,十年的竹兀自喝不得吃不得,五十年的老酒我却请老弟饮上一坛!”
“两坛!”
“好!两坛便两坛!”
“三坛。”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