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朦胧,还没修养过来的天苑再次遭受重创,结界被破,弟子枉死。
凡是在位长老皆出门迎敌,修为较高的弟子则护住低阶弟子,共同抵御邪教入侵。
其他几派前来支援时,天苑内部险些瓦解,接到消息赶回仙宗大殿的帝睦还不明真相,就看见自己的徒弟趴在地上任人鞭打。
帝睦袖袍一挥,手持长鞭的弟子顿了手里的动作向后踉跄着,他扶起伤痕累累的宁疏桐不解的望向宿移,“师弟,你这是做什么!”
宿移怒火中烧,“就这几鞭子我都觉得轻了,师兄,你问问你的好徒弟,她都做了些什么!”
印象里,师弟绝不会无故发脾气对弟子使用私刑,帝睦握着宁疏桐的肩膀问:“桐儿,发生什么了?”
“他们说,说我带邪教的人打破结界进入天苑内部。”宁疏桐眼泪汪汪,她颤颤巍巍的抱住帝睦的胳膊,十分委屈道:“师父,我没有,我不知道……”
所有人都说她为邪教弟子开路,攻入天苑内部,偏偏她本人没有一丝记忆。
红衣衬的她楚楚可怜,身上的鞭伤往外溢着灵力,她有很多年没有慌过了,甚至大脑一片空白,都忘了解释。
宁疏桐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她只在乎帝睦信不信自己,她跪下来,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袖子,“师父,我怎么可能带邪教的人攻上天苑呢,你信我,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我信你。”帝睦相信自己养大的徒弟,他轻拍着她的脑袋将人扶了起来,将其护在身后。
随即,帝睦对宿移道:“师弟,不,掌门。桐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虽顽劣,但绝不会做出危害天苑之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亲眼所见还会有假!”宿移凝聚灵力,“要不是其他几派及时赶来,天苑就被她毁了。师兄,你让开!”
“我没有!”宁疏桐急道:“你胡说,你就是对我有偏见!从我进天苑起,你就见不得我好。前尘往事尽散,我如今只是天苑的大师姐,我怎么可能会伤害自己的家!”
“桐儿,不可胡说。”帝睦厉声训斥,宁疏桐气焰弱了三分,她恹恹站到帝睦身后,回了句“是”。
帝睦护着她,“师弟,凡事讲证据,你打也打了,天苑的损失也不可能挽回,而今重整天苑才是头等大事。我的徒弟我来管教,你放心,我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交代?”宿移态度坚决,“你想放虎归山吗?她始终是个隐患。不能为天苑所用,其心异,当诛。”
帝睦眼中带着困惑与不解,“师弟,你怎么如此绝情,桐儿好歹是我的徒弟,你连我的面子都不给吗?她乃百年一遇的修仙奇才,也是这届弟子中唯一一个有可能得道成仙的,你竟然想杀了她。我告诉你,我不同意。”
“若是平常小事,我定不会驳了你的面子。”宿移持着断缘剑,直指宁疏桐,“可事关天苑,我宁可错杀三千,也不会放过一个。难道,你想让她再毁一次天苑吗!”
断缘剑的剑光险些伤到宁疏桐,她腿一软跪了下去,眼含泪光,“师父我不会的,我真的没有。天苑就是我的家,师弟师妹就是我的家人,我岂会……”
“住口!”宿移厉声道:“你未入天苑,小小年纪便毒害了五十多口人命,你身上戾气之重足以证明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一切皆有迹而寻。你本性如此。”
淡忘的记忆被连根拔起,结痂的伤口被硬生生撕开,无数尖利的针尖戳进心口。
宁疏桐紧攥着拳头,生生攥出血来,她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对于凡人来说,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和我已经没关系了。”
宿移道:“五十多条人命竟被你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你杀人成性,将来必酿大祸。早知道,我当年就应该阻止你进天苑。”
宁疏桐嘶吼道:“我不会!”
“师弟,你断不可如此说她,桐儿不是杀人成性的人。她也曾带众弟子保护天苑,抵御邪教。”帝睦都震惊了,宿移竟然会往宁疏桐的心窝子上扎,他之前明明和他说过,不能在宁疏桐面前提及往事。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宿移操控着断缘剑,“你若下不去手,便由我来替你斩断这孽缘。师兄,让开。”
“我说了我不是,我没有!”
宁疏桐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展开手,不顾身上的鞭伤赫然幻化出弘焰弓,长弓被她握在掌中,她对准宿移拉动弓弦。
三支红色的弓箭在她拉弓时缓缓现形,流光溢彩,似是将全部仇恨倾注其中。
宿移一惊,悬在半空的断缘剑转着圈,他厉声道:“师兄,你看见了,事实证明,我说的是对的。”
断缘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光对着宁疏桐飞去,她脚尖点地,凌空而起,将弓弦绷紧。
帝睦出声阻止,“桐儿,快收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宁疏桐满眼愤恨,弓箭脱手,“师父,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呢,是他冤枉我,也是他先动的手,掌门有什么了不起的!”
三支闪着红光的弓箭飞向宿移,帝睦挡在他身前,挥动袖袍在空中画着圈,化解了宁疏桐的法术。
宁疏桐缓缓落地,欲拉弓继续放箭,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满身的气没地方撒,就想着打败宿移还自己清白,事后大不了离开天苑。
场面有些失控,帝睦喊道:“桐儿住手!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我就想要个说法,他凭什么诬陷我。”宁疏桐手一松,一支弓箭飞出。
帝睦伸手去接,哪料弓箭擦过他的掌心,射到了胸口上,顷刻化为一缕红烟。
“师父!”宁疏桐瞳孔一震,她收起弘焰弓,心急如焚地跑到帝睦身边,“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胸口溢出血,灵力随着箭孔逐渐涣散,帝睦的第一反应竟是她的修为精进于此,假以时日,恐天下再无敌手。
帝睦瞥了眼身后的宿移,随即一巴掌打在了宁疏桐的脸上,“我刚才让你停手,你没听见吗?”
“师父,我错了。”宁疏桐耳边嗡的一声,她慌张跪下,“我、我就是太生气了,我没有想伤你的。你……你别不要我……”
帝睦没说话,伸手拦住准备上前的宿移,“掌门,我说了,我的徒弟我会自己管教,用不着你费心。从今日起,我会带着桐儿在菡萏居修身养性,用时间向你证明一切。”
断缘剑立在大殿上,不再发动攻击,宿移叹气,“师兄,你糊涂啊。”
帝睦微微偏头看向低着头的宁疏桐,他眼里满是心疼,他对宿移说:“我会看好她,不让她离开菡萏居。”
“随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宿移不再纠缠,大手一挥,背过身去。
“多谢。”
帝睦对着跪在地上的宁疏桐轻声道:“起来,走。”
宁疏桐听不出他的语气,是生气还是失望呢,她愣神片刻才僵硬的起身追过去。
回菡萏居的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宁疏桐和他保持着距离,生怕自己再惹师父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