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擦了擦，吩咐宫人拿来轮椅，还有厚厚的大氅，把萧秦护裹得严严实实，推到廊下。

纷纷扬扬的大雪，让宣芷想起前世她死的那天，雪也是这般的大。

“阿芷……前世，我们离开人世的时候，也是这般景象。”

萧秦护慢慢说着，宣芷就蹲了下来，和他对视，“陛下，不要想太多…”

萧秦护伸手抚上她的面容，这个十六岁就进宫陪他的女孩子，现在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十六年…整整十六年…

他们做了十六年的夫妻。

回想这十六年的事情，萧秦护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他说，“阿芷…那时你知道我也和你一样时，曾说过你我不该互相猜疑。

但后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们两个好像把当初那句话给忘了，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不曾相信我，我也不曾真正放心过你。”

“陛下~”

“听我说完…”

萧秦护慢慢呼吸，像以往很多个日夜一样，伸手搂住她，头靠在她肩上，慢慢说着，“我知道你不放心我，怕我会伤害你，伤害宣家，做了许多准备，但直到现在，你都没有把那些筹码拿出来用。

阿芷…我谢谢你，最终选择相信了我。”

宣芷笑着哭，“陛下…你不怨我吗？”

“不怨…你做的没错，只是为了自保罢了。”，萧秦护轻轻蹭了蹭，“我们这对夫妻互相防备，但我们心中都有大义，不愿生灵涂炭，防着防着，什么都没做，居然过了这么多年。

阿芷…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从未给过你内心的安定，你可怨我？”

宣芷喉头哽咽，想说话，却被梗得说不出话来。

只摇摇头…

就像他说的，都是为了自保，又何来怨恨。

十多年的相处，就算互相防备，但终究是有感情。

“阿芷…我知对不起你，我醒来时，原本是可以选择让你不进宫的，但我不愿放弃宣家的支持，又想用你来让许幽难堪，所以最终才决定让你入宫。

当时我想着，保你这一世的荣华富贵就行。

可我当时若是你知道你也重来一世，我肯定不会这么做。

这句话，我放在心里许久，一直想跟你说，却没有那个勇气，因为我知道，我断了你另外一种人生的可能。”

宣芷泪眼婆娑，一时无言。

“阿芷命苦，被我拖进了这深宫，往后还要替我帮稷儿守着这万里江山，更是苦上加苦。

庆幸的是，眼下朝堂安稳，世家和寒门平衡，我们的儿子，再也不会像当初的我一样有诸多的无可奈何。

还有，在这几年里，许多政事是你帮我处理的，大臣对你和稷儿大多信服，南北边境镇守的将领，也是你信任的人。

其他那些小鱼小虾，翻不起什么浪来。

很多事情，我已经再昨日和稷儿说明白了，我们的孩子，是个聪明孩子，一定能好好接过我手里的担子。”

萧秦护从怀里掏出两小块东西，放入宣芷掌心，“都城禁卫军和京郊大营的兵符交给你了。

阿芷…我能为你和稷儿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往后…就要辛苦你辅佐稷儿，延续这太平盛世。”

“陛下……”

宣芷握着兵符，捂住嘴，低低哭泣。

“阿芷…别哭了！”，萧秦护吻了吻她的眼角，“你知道我是见不得你哭的。”

“阿芷…”，萧秦护用尽全身力气抱着她，“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爱你的，只是处在我这个位置，不能让对你的爱意盖过理智，才会做了许多让你失望的事情。

可是阿芷啊…我别无选择…

也不敢奢求你满心满眼都是我，所以能做这十多年互相扶持，相敬如宾的夫妻，我已经很满足。”

宣芷心口不停钝痛，颤声回他，“陛下…臣妾亦是。”

萧秦护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他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阿芷…感谢上苍…这一世，把这样的你送到了我身边。

我真的…好舍不得你…

可是…我也真的好累…想睡了…”

他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头靠在宣芷肩上，抱着她的手，轻轻滑落。

宣芷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

殿内的宫人全部跪了下去，在外候着的太子怔愣一时，反应过来，含泪领着一众大臣跪下。

景和十六年冬，大景昭帝，崩———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