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奇说道:“宋邦两国乃兄弟之邦,今日起回兵休战。”
他顿了一顿,又道:“在我一生之中,不许一兵一卒,侵犯大宋边界。”说罢,宝刀一落,北军中又擂起鼓来。
文仲躬身道:“恭送陛下回阵。”
平济和窝阔台往两旁一让,绕到文仲身后。
阿玉奇又惊又喜,又是羞惭,虽是急欲身离险地,却不愿在文仲和北军之前示弱,当下强自镇静,缓步走回阵去。
北军中数十名亲兵飞骑驰出,抢来迎接。阿玉奇初时脚步尚缓,但禁不住越走越快,只觉双腿无力,几欲跌倒,双手发颤,额头汗水更是涔涔而下。
待得侍卫驰到身前,滚鞍下马而将坐骑牵到他身前,阿玉奇已是全身发软,左右脚踏入脚蹬,却翻不上鞍去。两名侍卫扶住他后腰,用力一托,阿玉奇这才上马。众辽军见皇帝无恙归来,又叫起了“万岁,万岁”之声。
道时江北上的宋军,关下的群豪听到北帝下令退兵,并说终他一生不许北军一兵一卒犯界,也是欢声雷动。众人均知北方鞑掳人虽然凶残好杀,但向来极是守信,两国之间有何交往,极少背约食言之事,何况北帝在两军阵前亲口颁令,倘若日后反悔,北邦举国上下都要瞧他不起,他这皇帝帝位都恐怕有些不稳。
阿玉奇脸色阴郁,心想我这次文仲这厮所胁,许下如此重大的诺言,方得脱身以归,可说是丢尽了颜面,大损北邦的国威。可是从邦军将士欢呼万岁之声中听来,众军爱戴之情却又似出自至诚。他眼光从众士卒的脸上缓缓掠过,只见一个个容光焕发,欣悦之情见于颜色。
原来众士卒想到即刻便可班师,回家与父母妻儿团聚,既无万里征战之苦,又无葬身异域之险,自是大喜过望。
须知邦人虽然骁勇善战,但兵凶战危,谁都难保一定不死,今日得能名去这场战祸,除了少数想在征战中升官发财的大将之外,可说是皆大欢喜。
阿玉奇心中一凛:“原来我这些士卒也不想去攻打南朝,我若挥军南征,却也未必便能一战而克。”转念又想:“那些大玉兹蛮子大是可恶,留在北邦背后,实是心腹大患,我先去将这些蛮子扫荡了再说。”当即举起宝刀,高声说道:“军王传令下去,后队变前队,班师二尚城!”
军中皮鼓号角响起,传下御旨,但听得欢呼之声,从近处越传越远。阿玉奇回过头来,只见文仲仍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当地。
阿玉奇冷笑一声,朗声道:“文大王,你为大宋立下如此大功,高官厚禄,指日可待。”
文仲大声道:“陛下,我,今日威迫陛下,成为大罪人,此后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拾起地上的两截断箭,内功运处,双臂一回,噗的一声,插入自己的心口。
阿玉奇“啊”的一声,纵马走了几步,但随即又将马勒定。
窝阔台和平济只吓得魂飞魄散天外,双双抢近,齐叫:“大哥,大哥!”
只见两截断箭插正了心脏,文仲声目紧闭,已然气绝。
平济快撕开他胸口的衣衫,欲待施救,但箭中心脏,再难挽救,只见他胸口肌肤之上,刺著一个栩栩如生的叶子。
窝阔台和平济哭拜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