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海沉吟道:“大侠果然是铁骨铮铮的大宋好男儿。弃暗投明,可敬可佩。”
文仲道:“大师是汉人,只道汉为明,北国为暗。我从小生于北漠却说蒙古北邦为明,大宋为暗,他们祖先为羯人所残杀,为鲜卑人所胁迫,东逃西窜,苦不堪言。大唐之时,汉人武功极盛,不知杀了北国多少勇士,掳了多少妇女。现在汉人武功不行了,北国反过来攻杀你们。如此杀来杀去,不知何日方了?”
非海隔了半晌,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窝阔台策马走近,听到二人下半截的说话,凄然吟道:“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乌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枝树。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文仲道:“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贤弟,你吟得好诗。”
窝阔台道:“这不是我作的,是唐朝大诗人李白的诗篇。”
文仲道:“我在此地之时,常听族人唱过一个歌儿。”当即高声唱起来:“亡我祁连山,伊我六畜不藩息。亡我焉支山,他我妇女无颜色。”他中气充沛,歌声震四野,但歌声之中,却充满了哀伤凄凉之意。
窝阔台点头道:“这是匈奴人的歌,当年汉武帝大伐匈奴,掠夺了大片地方,匈奴人惨伤困苦,想不到这歌儿今日还传了下来。”
文仲道:“北国的祖先,和当时匈奴人一般苦楚。”
非海咽了口气,说道:“只有普天下的帝王将军们都信奉佛法,以慈悲为怀,那时才不会再有征战杀伐的惨事。”
文仲道:“可不知何年何月,才有这等太平世界。”
一行人续向西行,眼见东南北三方都有火光,昼夜不息,北军一路烧杀而来。群雄心下均感嗔怒,不住叫骂,要和北军决一死战。
周波仁道:“北军越追越近,咱们终于将退无可退,依兄弟之见,咱们不如四下分散,教北军不知向哪里去追才是。”
丐帮的长老大声道:“那不是认输了吗?周司马,你别长他人志气,减自己威风,胜也好,败也好,咱们总得与蛮狗拼一个你死我活。”各人正说之间,突然飕的一声,一枝羽箭从东南角上射将过来,一名丐帮的五袋弟子中箭倒地,跟著山后一队敌兵大声呐喊扑了出来。原来这队敌兵马不停蹄的从间道来攻,越过断后的群豪。这一支突袭的敌军约有五百余人。
长老大叫:“杀啊!”当先冲了过去。群雄蓄愤已久,无不奋勇争先。群豪人数既较这小队辽军为多,武艺又远为高强,大呼酣战声中,砍瓜切菜般围杀敌兵,只小半个时辰,将五百余名敌兵杀得干干净净。有十余名武士攀山越岭逃走,也都被中原群豪中轻功高明之士,追上去一一杀死。
群豪打了一个胜仗,欢呼呐喊,人心大振。
周波仁却悄悄对非海、平济、窝阔台等人说道:“咱们所歼的只是敌军一小队,这一仗既接上了,第二批敌军跟著便来。咱们快向西退!”话声未了,只听得东边轰隆隆、轰隆隆之声大作。群豪一齐转头向东望去,但见尘土飞起,如乌云般遮住了半边天。霎时之间,群豪面面相觑,鸦雀无声,但听得轰隆隆、轰隆隆闷雷般的声音远远响著。显是大队敌军突然间全力奔驰,冲锋而至,以这声音中听来,不知有多少万人马。江湖上的凶杀斗殴,群豪是见得多了,但如此大军驰驱,却是闻所未闻,比之二尚城外的接战,这一次敌军的规模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各人虽多是胆气豪壮之辈,然陡然间遇到这般天地为之变色的军威,忍不住心惊肉跳,满手冷汗。
周波仁大声叫道:“众位兄弟,敌人势大,枉死无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今日暂且避让,乘机再行反击。”当下群豪纷纷上马,向西急驰。但听得那轰降隆的声音,在身后老是响个不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