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身术的时效很快过去。
两个守卫一个摸着额头,一个摸着屁股站起来找老鼠。
可找了一圈也没看见,有个侍卫还蹲下来朝篱笆墙里瞧了瞧。
“老贾,你说那耗子会不会跑进去了。”
“可能是吧。”老贾也蹲了下来,摸着被撞个包的头,“我怎觉得那不是个耗子啊。”
“不是耗子是啥,之前我看到应该也是这只。照这样看,它明晚还会出来,看我不抓住它,剥了它的皮!”
那守卫气呼呼的站起来,篱笆墙里面黑乎乎的,只能看到依稀看到竹影斑驳。
“我咋看着那小家伙是两腿啊?”老贾喃喃自语。
“这怎么可能呢,耗子成精啦?”
不不不,一定是他眼花了。老贾自己就否定了自己的说法。
“老贾,你说什么?”守卫听到老贾在碎碎念。
“没,没什么。”老贾敷衍过去,这样的话怎么能乱说呢。
藏在竹林里的苏莉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耗子精?
是说她吗?
你们俩才是耗子精,不,你们是野猪精,你们全家都是野猪精。
过了好一会儿,待两人不再走动,各自休息的时候,苏莉才悄悄走出了竹林。
看到房里的采薇,还晕睡着,苏莉一直提着的心终是放下了。
她一瘸一拐的爬上了床,盖好被子。
用一颗刚刚捡来的鹅卵石掷了出去,解开了采薇的昏睡穴。
采薇猛地睁眼,回头看了看床上,夫人还在,被子盖得好好的。
床榻上,夫人的鞋还在,很好。她可以继续睡觉。
不多时,床榻旁再次传出轻微的鼾声。
可床上的苏莉,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想起了那个权衡利弊的八字胡县令,想起了她还答应人家在唐贺之面前给他某点好处。
那些开始质疑她,后来又积极投入抗疫的郎中们,客栈里的胖胖的掌柜,还有能说会道的小四。
她想到了在云台看过的病人,她给他们施针,喂药。他们醒来也对自己连连道谢。
第二天,等采薇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苏莉高热不退,怎么都叫不醒。
苏莉被梦魇给困住了。
梦里的苏莉回到的云台,这里已经被烧为了灰烬。还未燃烧完全的树干上,还有火苗窜动。
街道两旁是被烧毁的房屋,还有人形的黑炭就躺在路边。
“哕……”苏莉忍不住干呕起来,却什么都没呕出来。
她凭着记忆朝衙门的方向走去,所过之处无不是残垣断壁,一股焦糊味久久不散。
这里是衙门?
苏莉走到了印象中衙门的地方,却只看到很多烧的黑炭的尸体,一具具摆在地上。
一排排,一列列。
场面之震撼,情景之恐怖,让苏莉张大了嘴巴,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突然,一具焦尸坐了起来,从它身上还掉下来不少黑色的碳屑。
它一步,一步朝苏莉走近。
苏莉眼睁睁看着它靠近自己,自己却无法动弹。
它在她耳边说:“你怎么就自己走了呢?你不是神医吗?我们都在等你回来啊。”
“你怎么就走了呢……”
那声音好似拉破烂的风箱一般,沙哑,粗糙,又似生锈的锯子在牛皮上拉过。充满着怨恨,无奈,失望,仿佛从地底下传上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苏莉闭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屏住了呼吸。
她不想再看见那人间炼狱,不想听见那责备的话语,避免闻到那焦糊的气味。
是她不好,她应该坚持留下来的,她也是愿意留下来的,可她还是走了。
独留云台的百姓遭受疫病的折磨,遭受火焰的灼烧,让云台变成如今这般地狱的模样。
都是她的错,该死的是她,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