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眼底那种我看透你的表情,我来了些脾气,“他现在跟我没关系!我问的是怡翠阁!”
“那你自己去京兆府查文书记载。”他真是一点都不惯着我。
这双新的绣鞋,尺寸似乎有些不太合适,我弯腰提鞋帮,提了两下没提得上来,好像有些紧。
天河又上前两步,直接蹲跪在我面前,一手托起我的脚踝,一手帮我扶着鞋帮,转了两下,就把鞋子给我套到了脚上。哦,大小刚刚合适,并不紧。
他默不作声地又换了一只脚,也替我穿好了,一切做得太过自然,我都没来得及阻止,他已经站起身,退后了两步。
我张了张口,打算道谢,心想着其实他人也不坏,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反而不会像公主府里其他人那样毕恭毕敬的,说句话都不敢看我。
才刚刚以微笑开场,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他先说话,“今早,我去探消息的时候,经过午门,看到哑奴的尸身被挂在那里。”
我的微笑僵在脸上,眼睛有些生疼,“你说什么?”
“你听见了,我不说第二遍。”他语气淡淡的,不像是要故意怼我,但我就是一下子像被点燃了的炸药一样,彻底失控了,随手就抓起床头的棉枕朝他砸过去。
他没躲,一把接住棉枕,扔到脚边,“人已经死了两天了,又不是我杀的。”
是了,人不是他杀的,我们回京那天,我让人送信回公主府,然后就被人接进宫里,而哑奴……他与我分别时,我以为他会跟其他人一样,只是留在那宅院里被看管起来了。
姜桓什么都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我坐在床边,没有动弹了,双手不自觉地想要抓紧些什么东西,身体不受控地颤抖,眼泪簌簌落下来。其实我早该知道的,姜桓会出手教训我不听他的吩咐,但我还是大意了,甚至问都没有问过一句。
要是早些向姜桓认错,跟他求个情,说不定就不会让哑奴丢了性命。
天河默默坐到我边上,“从你决定去幽州的那一刻,就注定会有人死,难道这个结果你从没想过?”
我当然想过,但是我觉得也许会有生机,现在明明天下太平,不管是方意安还是哑奴,都没有犯下必死的罪过,姜桓他不该啊——
“哑奴不是已经脱离了御龙卫吗?是以什么罪名……”我带着哭腔反问道。
“问这些还有意义吗?别说他只是一个公主府里的家奴,就算他恢复官身,齐国之主想要他的性命,还需要定一个罪名吗?”
我的眼泪更汹涌了,他说的这些我早就已经知道了,卷入宫廷之后我也曾经为自己的性命担忧,处处谨慎小心,努力维持人设。可为什么还是会感情用事,任性而为,连累无辜的人送命?
方意安并不愿意被我所救,甚至他逃离之后都不愿意跟与我同行,大概也是觉得像我这样不安分的棋子,迟早会给他带来更大的麻烦吧。
我扭头望向天河,泪眼中的人影有些模糊,“要是我被皇帝派人抓回去,你是不是也会……”
“我的这颗脑袋,陛下暂时还不想要。你且不用为我操心,不如好好想想,自己以后该如何选择?”
“还有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