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早些年的生活过得并不算如意,基本上是靠网友的接济度日,就连吃草莓这种在众人看来是稀疏平常的事,到了他眼里,都成了奢望。
所以他对食物有着非比寻常的珍惜,对于一顿饭,他最想做的就是把他们全部吃掉。
他吃起东西来很慢,细嚼慢咽,谨慎得就像这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顿饭。
他认为,只有把饭慢些吃下,营养才能更好地吸收进身体里,为自己提供源源不断的体力,用不完的体力。
至于攒下体力是为了做什么,陈墨没有多想,他只觉得要以此应对突发的变数。
最近岛上的演习已不在拘泥于常规的战场对冲,甚至还有人想出了以突发事件来锻炼干员的应变能力,也就是模拟遭遇袭击。
可陈墨对此并不在乎,这些日子来他除了出任务外都呆在自己的宿舍里,今天也如往常一样,饭是从食堂买来,带回到宿舍吃。
他有时觉得自己就像一株树,或是一株草莓,在岛上坐拥自己的小领地,做好他该做的分内事,需要时,他也会按命令去杀该杀的人。
又到了饭后时间,这时候他总爱打开电视,听上小曲,吃上两三颗草莓。
——人都说草莓甜,而草莓这类果实生下来就是供别的动物吃的,人再去用果子种新苗,这是永远不会亏损的交易。
世间有这么多的美果佳肴供人享用,无数的奇珍异宝让人采撷,可人回报给自然的却是少之又少,若说自私,谁又能比得上人?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
泰拉这个世界,上一个纪元的人类大概就是因为欲望太大索取的太多而付出太少,所以才灭绝了吧,陈墨如是想道。
他又拿起了草莓。
只听“砰”的一声。
震得陈墨一惊,手里的草莓差一点就落到了地上。
草莓是没掉,可他整个人却有了莫名的失重感。
他转身要去取挂在身后面墙上的枪,一下子,身边的四面墙瞬间就塌了。
方才还好好的屋子,顿时变得像是纸折叠成的玩具,又沿着四个不同方向摊成了一张“纸”。
他咋舌,静静地将手里的草莓放到桌上的碗里,也不知是要腾出手来迎接敌袭,还是在庆幸那红而饱满的草莓没有因摔在地上而被浪费掉。
他遭遇过的袭击并不算多,多数情况下是他袭击别人,暗杀别人,而非别人袭击他。
所以在他的理念中,袭击也是战斗的一种,活着就是胜利,就算是下三滥的手段也可以用,就算别人对自己用了,自己中招了,那也赖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本事不够。
不过,他也得承认,这一次的袭击当真是别出心裁。
墙壁还未来得及发出声响,他早已将手里的枪装上了子弹,这柄枪很长,枪口黑洞洞的,但弹仓里面的子弹仍然发着微光,闪动得像是一条小蛇,随时准备跃出枪管,择人而噬。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而且很亮,眼神锐而且俊,贯注全神想从四周找出一点人影。
但人影未见。
出来的是一具铠甲。
什么铠甲都伤不了陈墨。
但是人能。
埋伏的干员一拥而上,各种武器齐下。
这次演习很真,若不是这些人手里的武器都包上了一层厚厚的革,说不定还真就能把陈墨杀了。
“三零三号演习,受试者,陈墨。”
在罗德岛内,大规模的演练都有与之相称的代号,与之相反,任何带编号的行动与其说是演习,更像是一次突击考核。
听到这句话,陈墨就知道他这次确确实实地要用出些真本事来了,否则测试不过,怕是连工资都收不到。
对于一流的射手来说,在这时候早已射出了三发以上的子弹,也打中了三个敌人。
但这一回他却是把枪反转,以枪管为柄,枪托为刃,舞动如长刀,逢人就砸,遇人就打。
陈墨却未曾想他这么一打,竟给自己打出了自信。因为他甫一出招,埋伏的干员就乱了,被他砸到的人有的破了头,有的被打缩了手,被桌子绊倒,撞到了周围人,显见得他们也大都是些外行平庸之辈,是受了命令才来配合演习的。
但这之中有一两人却是例外,他也说不准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有一个人是能看得出来的,那女子以黑布蒙面,腰携长鞭,对周围的干员们发号施令,显见得就是这次演习的组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