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想,使剑之人,何来禅性?不过是莲花带禅性罢了,她很想问渺音,当时为何纹上莲花,但是总感觉问了的话,渺音会伤心。
因为这把剑跟那个人有关,她娘又从没在她面前提起过那人,就是不想提或不敢提。
渺音摇了摇头道:“不用,我再擦一下。”
朝暮站直身子,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她娘肯定都知道了,可是为何,这次如此平静?往日不是她受了委屈受了伤回来后都抱着她千般担忧万般哄吗?
因此,朝暮才会在晟霄殿看到渺音的信时那么悔恨,悔恨又让她娘担心难过了。
今日的渺音,让她感觉怪怪的,心里有些不安。
终于站了有一会,渺音也满意将玄方剑擦拭干净了,置回剑鞘中。
她抬起头看朝暮,问道:“哪受伤了?”
朝暮回过神,愣愣道:“屁股……”
渺音起身,将玄方剑拿起,边走向殿中的架子,边道:“躺床上去吧,我给你疗伤。”
朝暮不敢反抗,乖乖地上床榻上头朝床榻躺着。
渺音走过来,一手放在朝暮的后臀上,一手撩了撩她的发丝,动作很是轻柔。
朝暮感觉一股温暖的气流进入身体,身上的伤的痛感渐渐地消失,可是她心里还是惴惴不安,她娘太不对劲了。
她尝试开口道:“娘,今日的事,不是什么大事,就打了几板子,之前我偷翻墙翻到紫微宫那,被凌丰仙官抓个正着,也挨过三四板子,其实不打紧的。”
渺音听着,却没开口。
朝暮咳了一声继续道:“娘,这次虽然闹到晟霄殿上,但也很多人给我说情来着,承桑如亭他们。”她想到了刚刚遇到的羽泽,“哦对了,还有羽泽仙官,他拿着书册来的,里面记录的跟娘信里说的一模一样,天君才……”
渺音打断她道:“朝暮,你想不想离开天宫?”
殿内一时安静无声,朝暮确认了一遍她娘刚刚说的话,离开天宫?
“娘……你说什么呢……”
渺音重复一遍道:“今日之事,我才明白天宫的人是如何待你的。当年是我一意孤行回到天宫生下你,想来……你现在长大了,应该有自己想法和选择,你若想离开去魔界寻……”
渺音还没说完,朝暮猛地一下坐起来,屁股的伤还没完全治好,有些扯痛,但她没工夫理那个了。
她抓住渺音的手,又急又慌道:“娘,你是想赶我走吗?”
天宫很多人估计都想赶她走,但没人敢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没想到第一次听,却是她娘亲口说的。
渺音另一只手握上去,安抚她道:“不是,不是赶你走。”
“那你为什么那么问我?”说完,朝暮便哭了,比在晟霄殿被众神仙质问还难受,像个几岁小儿被抛弃一般。
她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娘,还是说,你想离开天宫了?”
渺音淡淡道:“娘这下半辈子,只留在映月宫了。”
朝暮抽出手大声哭喊道:“那你就是要赶我走了!我知道我不守天宫的规矩调皮捣蛋,我讨厌那群神仙对我的指指点点和偏见,我也知道是我不适合留在天宫,可是……可是娘,我从出生就在这里了,天宫有你和如亭他们,这里也是我的家啊,你要我离开,我能去哪啊?”
一顿撕心裂肺之后,她坐在那里小声抽泣。
渺音抬手给她擦擦眼泪,朝暮垂着眼不看她。
听到渺音带着哭腔哽咽道:“娘知道,不是你不适合天宫,是天宫不适合你,娘总觉得,你有一日会离开的。若有一日你受不住了,你还是有另一个地方可去的。”
是魔界,是祁夜修那。
她看着她的女儿长大,见她生性好动,喜欢习武又对天宫的规矩不服不驯,她其实有后悔过,要是朝暮在魔界,就不会有那么多拘束了。
在天宫,她只是一个连盟约的要求都履行不了的罪人之子。
在魔界,她可以是魔族将军祁夜修的女儿,以祁夜修在魔界的地位,做他的女儿,该是何等风光,何等无拘无束。
朝暮低着头,泪水像珠子断了弦一颗一颗往下掉,她嘴里喃喃道:“我不会离开的,娘在这,我绝对不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