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御医微微一尝,随即大惊失色,回禀道:“回禀陛下,此杏脯中掺有可混淆人神志的毒药。一旦进食,数月之间随即意志消沉而记忆衰退,待到时日久了,恐会有自残行为出现。愈加严重者,会自寻死路。”
“云淑妃,这就是你赠予本宫的好礼。”我眼见皇帝看向云淑妃的目光中如此寒凉而不乏温情,知道自己这一出可算是成功了。
“陛下,妾妃从不曾往蜜饯之中添加何等毒药,还望陛下明鉴。妾妃自幼出身名门世家,如何会精通药理?再者,何等药物服食之后会有如此效果,只怕妾妃或太医院所有御医皆翻遍医书,亦查询不到。”眼见情势急剧下滑,眼见不妙,云淑妃急忙跪在地上,慌张之余,连连磕头。
“回禀陛下,此等毒药自西域而来。若非微臣曾认识一介庖丁——正系狄牙,他精通西域各类草药并将其一一记录在册,只怕微臣尚不得知此物。”程御医勤勤恳恳坦白道。
“陛下——”我瞥了皇后一眼,随即回禀道:“当日为着狄牙手艺精湛,精通西域与大楚的烹饪手艺,故而皇后特地吩咐他入穆德安驸马府一力服侍穆德安公主的饮食。后来他因此而惹上了嫌疑,被妾妃拘禁。几日之后,随即命丧妾妃宫中。此事陛下早早知晓。如今,程御医如此提及他来,可见他对西域各国的草药亦有了解。如此说来,只怕当日狄牙之死可与此事有关。只不知到底系何人暗中盗取了狄牙搜集的文册,继而用在他的身上。”
“皇后当日的安排很好。”如此一番话,令皇帝忽而恢复了神智,一点即通,顷刻之间随即想到皇后与此事的联系,故而转向皇后,怀疑起她在这件事中的关联,语气不善道。
皇后一惊,随即遮掩下去,面色平和道:“妾妃当日只顾着狄牙身为庖丁而手艺精湛,其余的再无多想。孰料最后竟惹上这等事宜,到底系妾妃思虑不周,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皇帝收回了探究的眼神,随即面对程御医问道:“除了你与狄牙,还有何人通晓如此西域草药之毒?”
愣了半刻,程御医语气颤颤巍巍道:“御殿之内,唯有狄牙与见过他所着《西域药方》的微臣知晓此事。另微臣曾与俞御医提及一二分详情。余者再无其它。”眼见皇帝神色一片阴暗沉沉,仿若暴雨来临之前的压抑紧迫,随即下跪,恛恛求饶道:“还望陛下明鉴,微臣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蜜饯中下毒,这般算计婉长贵妃。”
“如此说来,当日狄牙死得真叫一个蹊跷。”皇帝眼眸眯成一条缝,甚是怀疑地看着我,眼中饱含深刻的怀疑,夹带着冬日的寒冰之气,叫人不由得遍体发凉,每一个毛孔皆往外散发着寒气。
固然知晓自己并非害死狄牙的真凶,到底为这此等锐利的眼神所威慑,不由得心虚起来。强自安定了心神,我极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不安,劝诫道:“陛下,不若吩咐当日检测狄牙尸体的仵作前来询问一番,如何?”
皇后这才惊讶地看向我,诧异问道:“当日狄牙死后,这尸体是被婉长贵妃取走了?还吩咐了仵作验尸?”
“正是。”我对皇后微微行福身礼,以作告罪,仔细解释道:“若非如此,只怕妾妃尚不得知原来狄牙之死竟是为一根毒针所害。”
“一根毒针?”嬛长贵妃甚是惊讶,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眼眸中甚是好奇。
“秦敛,你只管吩咐那名仵作前来。”皇帝说着,看了我几眼,意味深长地对我说道:“婉长贵妃固然手握大权,到底身处囹圄之中,亦该自己避讳一些才是,免得叫人一味地怀疑到你身上。”
“是。妾妃记得了。”我深深行礼,为着这一番提醒而深感庆幸——到底皇帝明面上不曾责备我如此大胆。
“微臣御殿仵作左雾,参见陛下与众位娘娘。”行动间,吾等皆落座定,一位年轻而仵作打扮的官员入内行礼。
“左雾,当日可是你听命于婉长贵妃,对庖丁狄牙的尸体进行验尸的?”皇帝眼神锐利地仔细打量了左雾片刻,随即利落地问道。
左雾即刻颔首,正色回禀道:“正是。”语气干脆利落,毫无拖泥带水之感,亦无谦卑恛恛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