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礼貌性地微微一笑,问:“谭既来在吗?”
谭既来在,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身边是吆五喝六的醉汉们。
李则安走进屋子,伸手拍了拍谭既来的肩:“走吧,回家了。”
谭既来被模糊叫醒,抬了下眼皮,咕咕哝哝不知道说什么。
李则安忍住捏他脸颊的冲动,伸手穿过他的胳膊,架着他离开包间。
等包间门被几个女生依依不舍地关闭后,李则安用黑风衣的衣角掩住谭既来的脸,把他打横抱起。
小心翼翼把微微打呼的人放进副驾,李则安伸手帮他系安全带。
搭扣清脆地响时,右手轻微一僵,他思绪蓦然回到半年前。
那一回,谭既来也是这样闭着眼睛,靠在副驾。
他因击打玻璃,彻底伤了右手筋骨,所以提前退下一线。
某种角度来说,也挺好的。
李则安垂下眼睛,带谭既来回家。
楼下停好车,他绕到副驾打开车门。
深夜的冷风瞬间卷进来,谭既来打个喷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到家了吗?”
他哑着嗓子问。
李则安点点头,伸手抱他出来:“到家了。”
右手手腕负重会时不时刺痛。
但是他还是想抱谭既来。
抱他上楼,回家。
楼道里是声控灯。
李则安脚步很轻,一片漆黑。
谭既来在黑暗里抬头,模糊看见李则安起伏的侧颜。
他鼻尖一半是自己身上的酒气,另一半是对方幽幽散发的特殊体香。
他身体轻轻发抖,那是他在拼命克制住亲某个人的冲动。
他没打错电话。
是打给了喜欢的人。
家里的灯泡是暖黄色的。
谭既来艰难换了睡衣,钻出屋子躺在沙发上。
他需要醒醒酒,被喂了半杯蜂蜜水。
李则安把他安置好后,先去洗澡。
谭既来看他拎着白色的浴巾经过,忽然傻笑,大声说:“今晚出来要记得穿衣服哦!”
李则安:“嗯?”
谭既来眼睛弯弯的,口齿不清说着醉话:“不穿衣服……会很危险……”
李则安:“……”
他顿了顿说:“等我,很快。”
只要三分钟。
像以前一样。
谭既来想笑笑,又笑不出来,沉着眼皮,脑袋放空,一动不动趴在沙发上。
眨了下眼睛,李则安就回来了。
他搓着头发问谭既来:“你还洗吗?”
喝成这样真的没法洗了吧。
谭既来很缓慢地想了一会儿,问:“我头晕,你能帮帮我吗?”
问完又很缓慢地觉得这个请求有点离谱。
“当我没说。”
他摇摇晃晃爬起来。
李则安扶着他的手:“可以,我帮你。”
谭既来眼睛一眯,断然拒绝:“别。”
李则安:“为什么?”
谭既来咬了下下唇:“还是因为……危险哦。”
他真的会疯掉的……
李则安垂下眼睛:“没事……”
他去捡谭既来甩飞的拖鞋,给他穿上。
谭既来重新坐回沙发,看着面前的人蹲下身,帮他穿鞋。
他深呼吸,这个瞬间,怎么也压制不住汹涌上涌的酒意。
他忽然问:“你知道我打给你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李则安抬起眼睛,看着谭既来摇头。
他是真不知道。
谭既来笑了一下,又叹气,眼睛发酸:“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大冒险是……”
他鼓着腮帮子,片刻漏气了,带着淡淡地哭腔,低声委屈:“打给喜欢的人……”
家里安静地恍如无人。
只有墙上的钟表,一下一下走时。
谭既来原本胸口堵的闷。
闷了很久了。
今晚说出来后,整个人瞬间轻松畅快。
他麻木地机械摇头,撑着沙发站起来,扶墙要去洗澡。
刚起身,却再一次被人推进沙发深处。
他懵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来时,一只温热的手,正轻轻抚摸他的左侧脸颊。
下一秒,他的腰被人环住,还有什么软软温热的东西,颤抖着贴上自己的唇。
他在头晕中迟钝地意识到,这是有人在吻他。
他想喘口气,却没办法做到,挣扎在对方的鼻息里短促呼吸。
他被吻到头脑空白,无意识牢牢拽着对方身上柔软的家居服,一边昂头被动承受,一边用力生涩回应。
半睁着的眼睛里一片水雾,谭既来喉结滚动。
他带着醉意,像任性的小孩,胡乱攀扯身前人的领口。
李则安不太坚定地按住乱摸的小手,低声反复确认:“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谭既来闭上眼睛,没说话。
只是牢牢勾住李则安的脖子,倾身上前,主动吻他的唇。
两人彻底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