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喜欢殿下。”◎
马车进入了皇宫, 谢斐抱着姜唯洇落地,她从灯会回来后仍旧心里闷闷的不舒服,导致情绪一直冷冷淡淡的, 也刻意甩下了谢斐牵着她的手。
她故作正经地道:“殿下,宫里人多, 若是这样手牵手会被旁人指指点点的。”
怎么说现在她如今已经是东宫太子妃了, 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什么都不考虑。
实则沈云绣的说也不无道理, 太子殿下这般有声望,受朝臣爱戴,被世人敬仰, 她也该成为更好的自己配得上太子妃之位才对。
谢斐静静看着她, 片刻后道:“好,洇洇若是想如此,孤不会勉强。”
姜唯洇僵硬地点头, 随后与谢斐保持了些许距离, 就像皇后娘娘对陛下的态度那般得体。
她将在坤宁宫学到的一切都运用了起来。
谢斐不动声色看着她这番刻意做出来得体的举动, 什么也没说, 便如往常那般率先离去。
姜唯洇并肩走在他身侧,却始终与他的肩膀隔着两步距离。
回东宫的路需要走几条宫道,一路上宫人皆恭恭敬敬地对谢斐和姜唯洇行礼。
天色暗沉,偌大的皇宫内并非每一条路都有夜灯照亮,谢斐夜里看不清路, 梅良心连忙提着宫灯上前为他照明前方。
谢斐脸色极其冰冷,凉飕飕地扫了梅良心一眼。
梅良心:“……”
不是, 殿下又瞪他做什么?
梅良心提着宫灯, 一路如履薄冰, 正在这时, 一粒小石子忽然掷来,飞快地将梅良心手中提着的宫灯熄灭。
虽没了宫灯照路,但对寻常人来说也算不得寸步难行,今晚的月光也可以看清楚路况,但这对谢斐来说,如同失明。
姜唯洇和谢斐同时停了下来,她问:“梅护卫,灯怎么熄灭了?”
梅良心自然察觉到那粒小石子是从太子的方向传来的,但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错自己心中的猜测,忙道:“回太子妃,兴许是今晚夜风太大了,太子妃不必担心,属下有火折子可以点亮。”
谢斐唇角紧抿,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
跟在身后围观了许久的梅烦恼无奈地叹了叹气,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自家哥哥,接话道:“太子妃,梅护卫的火折子方才也掉了,恐怕这灯暂时是无法点亮。”
梅良心回道:“没……没……”
对上妹妹警告的眼神,他剩下的话及时咽了下去。
“啊?”姜唯洇连忙去看谢斐的反应。
但这条路实在太暗了,她即便没有夜盲症也无法清晰看到他的神情。
“殿下,没灯了怎么办?”
谢斐淡声道:“无碍,继续走吧。”
他说着没事,可姜唯洇不放心啊,自从知道他自出生起便身患毒素后,她便极其在意他眼睛的情况了。
殿下的夜盲症恐怕就是因为那毒引起的,他已然严重到若是没有光线,则是彻底失明的程度。
人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又怎会无碍?
谢斐从容自若地走了两步,步伐不慌不忙与往日一般冷静,姜唯洇担忧地望着他背影,正在她犹豫之时,前方男人身形微微一晃,似乎踩到了一块石头。
姜唯洇连忙奔上去搂住谢斐的腰,“殿下!你没事吧?”
谢斐顺势靠在她怀里,低声道:“没事,是夜色太深了。”
姜唯洇杏眸微闪,看着他无法聚焦的桃花眼,心中的难受几乎要涌了出来,她何曾见过这般矜贵的太子有这种无助脆弱的时候。
他分明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方才竟还逞强不愿麻烦她。
姜唯洇紧紧抱着他的腰扶他站好,小声道:“殿下眼睛看不见了,这条回东宫的路要怎么办?”
谢斐语气很轻,“那洇洇可愿意牵着孤回去?”
姜唯洇抿了抿唇,似乎真在考虑这件事。
谢斐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紧紧抱着他的姑娘好似陷入了一种自我纠结的境地,他面上浮起一抹牵强的笑意,淡声道:“罢了。”
婚事都是他强娶来的,他不该再强迫她了。
谢斐缓缓松开了她的手心,下一刻,那只温软的手从他的腰侧退开,慢慢摸索到他的掌心,轻声说:“那殿下得将我牵的牢牢的哦,不然一会儿摔了我可不管。”
谢斐微怔,将手心收拢,下意识揉捏她纤细的手指,低声道:“你若不松手,孤自然不会放开你。”
姜唯洇脸颊一红,小声嘀咕道:“那若是我松手了呢?”
谢斐牢牢握住她的手心,望着一片漆黑的前方,眼前如同浮现她问这句话时害羞又试探的神情。
他唇边泛开一抹笑,“你若松手,孤也不会放开。”
姜唯洇:“……”
合着无论怎样殿下都不会放开她。
尽管这个答案没什么区别,但姜唯洇必须要诚实面对,她的确心情好了许多,就是莫名其妙因为殿下一句简单的话好转了,犹如乌云散去,雨后初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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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眼看临近除夕,姜唯洇最近时常往坤宁宫跑。
宫里除夕将要举办晚宴,往年都是舒皇后一人操持,如今有了太子妃则多了一个帮手,姜唯洇自然是愿意跟着皇后娘娘学习事务。
这日姜唯洇来坤宁宫请安时,二皇子妃林卿遥也在,是来向皇后娘娘传达好消息。
林卿遥有喜了,目前已过了三个月的风险期,这才特地告知好消息。
姜唯洇一脸惊喜地盯着林卿遥此时还算平坦的小腹,心里不断琢磨怀了身孕是怎样的感觉。
光看外表,没觉得林卿遥有什么变化呀。
舒皇后宠溺地看着姜唯洇说,“洇洇,你如今年岁尚小,与阿斐成婚不足月余,子嗣一事不必担忧。”
姜唯洇脸一红,“母后,我没着急……”
她就是好奇罢了。
加上一想到今后会和殿下有孩子,就觉得一种让她觉得惊奇又忍不住期待的感觉在隐隐滋生。
从坤宁宫出来后,姜唯洇与林卿遥同行,见她对怀孕一事好奇多番询问,林卿遥便打趣道:“以皇兄对皇嫂的宠爱程度,想必也不想要皇嫂太早怀有子嗣。”
姜唯洇不懂,问:“为何?”
不过好像她自从嫁给殿下后,还真没听他提起半点有关孩子的事呢,是完全不操心她给不给他生孩子。
林卿遥笑道:“自然是这样二人世界会减少,皇嫂与皇兄新婚燕尔感情正是好的时候……况且若是皇嫂传来了好消息,恐怕皇嫂也要头疼了。”
“我要头疼什么?”
林卿遥瞧她一脸单纯,像是真的什么都不明白,内心微微诧异,便道:“皇嫂若是怀了身孕,那定然不能伺候皇兄,那几个月自然是要安排贴心之人服侍皇兄才行。”
姜唯洇皱眉问:“那你如今怀了身孕,二殿下也……”
林卿遥苦笑,“二殿下没有主动提,不过这种事是妻子的分内之事,自然要替夫君面面俱到办妥当了。”
姜唯洇撅了噘嘴,不太满意。
为何她还要给殿下纳女人啊,她才不愿意呢!光是想到殿下若是身旁有了除了她以外的女人,她就心里莫名地难受。
林卿遥一眼看穿她内心的想法,但笑不语,并没有说什么。
姜唯洇回了东宫后,满脑子都是林卿遥说的那番话。
明明已经跟皇后娘娘学习了许多,为何她还是学不来娘娘博大的胸襟呢,她好像真的没办法接受殿下会有其他的女人。
况且婚前殿下也答应过她不会娶其他人。
若是殿下反悔了,提出要纳妾,她能不能拿之前口头的承诺拒绝呀?
姜唯洇现在毁的肠子都青了。
她怎就这么笨呀?怎么当时不让殿下签下今生不会纳妾的条约呢!
姜唯洇回来后,便烦躁地不行,不断在榻上翻来覆去打滚,一直到傍晚时分,谢斐回了东宫,她还是处在自己迷茫的想法之中。
这两天她情绪总是怪怪的,谢斐见她似乎要睡着了,也不忍去打扰她。
便吩咐梅良心,“将东西都搬去书房,今夜孤就在书房处理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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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漫漫,屋外冬意依旧,寒气逼人。姜唯洇裹着被褥坐起身,望向窗外暗沉的天色,她也不知自己睡了许久,醒来时天色竟这么晚了?
姜唯洇喊了梅烦恼进,问:“殿下还未回东宫?”
梅烦恼回道:“殿下傍晚便回了,看到太子妃在休息,殿下便没有打扰,将东西都搬去了书房处理。”
姜唯洇喔了声,又问:“殿下用过晚膳了吗?”
“没有。奴婢猜测殿下是想等太子妃醒了再一同用。”
姜唯洇吩咐道:“现在去让厨房将晚膳备好。”
梅烦恼问:“那要奴婢去请殿下回屋吗?”
姜唯洇道:“不必了,我亲自去给他送吧。”
他若是忙起来,实则不太喜欢挪位置的。
梅烦恼偷笑一声,“好嘞,奴婢知晓了。”
…………
东宫的寝殿距离书房有一小段距离,梅烦恼为姜唯洇系好了御寒的披风,便跟在她身后而行。
路上姜唯洇问起今日的晚膳是什么,梅烦恼道:“殿下已经事先吩咐过,准备了太子妃爱吃的食物。”
姜唯洇抿唇笑了笑,没说什么,她朝身后看了一眼,问道:“对了,翠冬呢?”
怎么从她睡醒后,就没有看到翠冬的人影了。
梅烦恼回道:“翠冬从傍晚后便去后厨帮忙了,现在还没回呢,奴婢就没有喊她一同过来了。”
提起此事,梅烦恼还心生不满,“太子妃睡醒了她还不在旁伺候着,到处乱跑什么呀,想必是去躲懒了吧。”
姜唯洇也没多想,便说:“兴许她以为我要休息很久,便没有及时过来,罢了,今日便随她吧。”
既然如此,梅烦恼也不好说什么了。
二人从游廊转弯,恰逢这时一只小花猫跳到姜唯洇的脚边,她弯腰将猫儿抱起来,手指拨它脑袋问:“哈哈,今日到这里玩了?”
“喵”
姜唯洇便直接抱着它往书房走去,“一会就带你去见见殿下,让他给你喂小鱼干吃好不好?”
哈哈舒适地依偎在姜唯洇怀里,哼哼地喵了好几声。
姜唯洇抱着哈哈朝书房走去,刚过了转弯处,快行至书房时,却意外看到那个应该伺候在她身后的翠冬提着食盒刚出书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