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云跟着说了一句:“婆娑佛境的那些东西,你难道还能抵赖不成?”
小和尚眼见若云发话,竟然没有立马反驳。
张半寥继续说道:“道听途说的东西原本就不可信。你们佛陀应该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便在经文里凸显了佛出现的地方,什么舍卫国、王城、婆娑界等等。这些地方具体在哪且不说,光是去过这么多地方的人便已经让当时的人十分信服了。接下来你们竟然还恬不知耻地给这些佛冠上成佛前的各种身份。什么乔达摩悉达多乃是迦毗罗卫国的王子,药师琉璃佛乃是琉璃国的人国主,为了信佛把整个琉璃国都改成净琉璃世界了……嘿嘿,这些骗人的把戏殊不知后人要比前人玩的更为精湛。”
若云细细听着张半寥的话,仔细想想之后面上露出恍然神色。
张半寥继续说道:“传播自己教义都是靠口头相传,能够成佛的又都是什么国王、王子,这样的教派也配说众生平等?”
小和尚面色阴冷:“我佛慈悲,岂是你这等人可以揣度的?”
张半寥不置可否:“此事需不需要我来揣测你自己比谁都清楚。但是佛门从建立之初就绝对不是为了什么普度世人!”
小和尚怒目圆睁:“休得胡言!”
张半寥不去理睬小和尚:“原先这些我还都是从归藏上得来,但那毕竟只是片面之词,难以让人信服。如今若云跟云道友在你所谓的婆娑世界经历的一切已然说明了这一切。而释兄之所以在这后山之地参佛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验证这一切!”
小和尚眯眼眼睛,看向张半寥时目中露出摄人的光,看上去就好像要将张半寥生生吞噬。
张半寥不为所动,看着释延觉说道:“我这释兄与我相识多年,期间更是彼此切磋不断。他于你们佛门来说当真是数百年不遇的天才。嘿嘿,世人只知道数十年前有个红孩儿天资卓越,却不知道我这释兄天资悟性远在其上。只不过他修内藏锋,又善律己,极难为人所知罢了。”
小和尚愤然看着释延觉:“狼子野心!”
“狼子野心?”张半寥讥讽一笑,“凭你也配说这句话?你出现在此地到底是释兄想要留你,还是你有意为之尚不可说吧?”
“胡说!”小和尚勃然变色,“若不是这秃头留我……”说着他忽然不说话了,因为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对玄心说了,释延觉留不住他。
张半寥看着小和尚,似等着他把剩下的话说完。半晌小和尚也没再说话,张半寥这才继续说道:“释兄天资,如何不能达到成佛时机?只是这么多年来世间可有他成佛之说。尤其是过了这么多年,他都是在这后山参佛,你难道不奇怪吗?”
若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面上露出了然之色。但是在他看到释延觉仍然没有醒转之后,面上忧色再起。
张半寥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河说道:“你们佛门说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我且问你,你见此处是什么?”
小和尚微微一愣,没有料到张半寥竟然与他论起佛来。他看了看说道:“河!”
张半寥期待地看向若云跟小云,小云没有吭声,若云却是疑惑地看了看小河,半晌才说道:“一条流动的小河。”
张半寥摆了摆手,问道:“此河流往何处?”
“嗯?”若云想了想,想到来时有人在山脚挖池蓄水,这才说道,“流向山脚下的水池里。”
小和尚却是冷哼一声,显然是不屑于回答这样问题。
张半寥不以为意,点头说道:“你所说不错。这小河流向的是山脚下,但是却不是那个水池里。”
“嗯?”小和尚眯起眼睛,“你想说什么?”
张半寥这次终于耐心看了小和尚一眼,微微一笑:“连你都没有察觉出来,那说明释兄此番之举不枉了!”
“什么!”小和尚勃然变色,他隐约感觉到不妙。
张半寥笑着冲若云点头,而后一抬手对着远处的小河施了一法,原本淙淙往外面流的小河此时竟然变了颜色,一般清澈透明,一半隐约带着淡淡金辉。而且这二色水流不是泾渭分明得分开,而是糅合在了一起,乍一看上去波光粼粼,煞是晃眼。
但是若云分明能够感觉得到那透明水流是在向下流去,而那斑斑点点的金辉之水则是在透明的水光“掩盖”下缓缓回流!
“这!”若云吃惊了,“这怎么可能!这根本不符合引力……”他忽然闭口不言。
小和尚在见到这一幕之后却是面色大变,怒吼一声:“大和尚,你该死!”说着就要扑向释延觉的躯身。
张半寥横身在前,一手挡住小和尚:“有我在你休想得手!”
小和尚看着张半寥,又看了看若云,竟当真停手。
张半寥指了指小河说道:“这河水尚能否分去与回,那么佛是否也有真假善恶?”
此言一出,若云恍然明白释延觉老早就知道了佛门蹊跷,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在参悟。
只是他参悟的方式比较特殊,到现在不为人知罢了。
张半寥继续说道:“我被困翡翠湖畔之际,恰恰也是释兄迷惑困顿之时。那个时候我们都适逢人声由高到低,由盛转衰的时间段,对于人、事、物的看法都发生了变化。很多原本我们深信不疑的在那个时候都得到了怀疑。我觉得天道不公,有心反对。而释兄也因为我的遭遇心境起了波澜,这才转入后山潜心参佛。可以说当日肥城诸多家族势力封我之时若有释兄相助当时我便可翻盘。只是那时我张家屡屡受挫,释兄也对自己所衷产生了怀疑……种种原因导致那时我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想法要脱困,而释兄也需要时间来证明自己所衷是正确的。”
“我与释兄约定,待得时机成熟,他助我脱困,我助他问佛。这便是我此行少林的原因!”
若云这下终于明白了,他一直以为张半寥跟释延觉的关系其实不怎么样,不然何以张半寥被困这么多年释延觉从未去看过他呢。
如今看来原来是释延觉在与张半寥差不多同时心境起了波澜要知道佛门清修之人最是注重一个心如止水。释延觉因为张半寥的事心底起了疑惑自然是已经影响到了他修行。
只是旁人不知道的是释延觉这一波澜乍起,竟然对佛的真假善恶起了怀疑。
而从今日释延觉的反应来看,释延觉参佛的结果不言而喻。
张半寥侃侃而谈,自始至终都没有对释延觉的醒转表露出丝毫担心。
倒是若云,一直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