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道观的道士,便算不上道士。
离开了道观的玄微子只是个游医。
即便是这样,玄微子也不是普通的游医,他是通晓紫壶经的游医,这一点足以让他扬名立万。
一个愚蠢人错过一次之后也许还是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但玄微子是聪明人。他知道独揽经书的下场。
他决定让这本书的名声在自己手上消亡。
这是一个明智之选,但人生不仅仅只有选择,还有许多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的是有人叫他失去了为家的道观,迫不得已的是有人叫他失去了为父的师傅,迫不得已的是有人叫他失去了为兄的同门。
而他还不知道这人是谁。
他只知道自己的余生将成为谁,成为复仇者,迫不得已的复仇者。
他一门心思的寻找,不放过任何与蛊虫有关的信息。
也许是上天有眼,他终于遇到了一个能为他解惑的人,疯子。但那时疯子还不是疯子,他有自己的名字,许之容。
对于玄微子来说,他有比许之容更动听的名字,‘秘族遗孤’。
江湖上人尽皆知,如果想要找到和蛊虫有关的东西,没有比询问秘族来的更快的方法了。
因为秘族人,是天生的蛊虫师,是所有蛊的源头,也是早已成为过去的传说。他们已被灭族三百余年,但有关于他们的一切都还活在传说中。
玄微子觉得这大概是天意,茫茫人海中,刚刚好,遇上了想遇上的人,他毫不吝惜的开出,所有能出得起的价格,向许之容买一个消息。
买一个让他魂牵梦萦的消息,买一个仇人的消息。
许之容是有答案的,但他不说,因为他觉得玄微子应该还给得起更高的价格。那个价格应该是‘紫壶经’。
一个复仇者的决心,如果和他的仇恨相悖,那这种决心也许很容易被击碎。玄微子并没有多少犹豫,就打破了之前的决定,将紫壶经的秘密告诉许之容。
对于这个价格,许之容很满意。作为回报,他随口念出了一串名字,就像随口说出一串晚饭的菜品一样随便。但那些名字的主人,都是些赫赫有名的医生。
对于这样的答案,玄微子却很狐疑。他知道许之容一定对雪中的蛊毒有所知情,但却不理解,为什么他对这件事知道的如此详具,好似亲身在现场一样。
许之容看出了玄微子的怀疑,他毫不掩饰的告诉了他,那些雪地里的蛊虫,是自己卖掉的。价格也是紫壶经。
他把蛊虫交给了其中的一位名医,并且约定,拿到了紫壶经的复制版,就把蛊虫收回,并且解毒。
但,很遗憾,那些医生们没能拿到紫壶经,而许之容以为他们拿到了紫壶经却想霸占,于是没有解毒以此为要挟,于是百余条性命就葬身于那场大雪中。何其无辜的生命,他们或许至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而亡。
“你是一个蛊虫师,我听说蛊虫师就是秘族的医生。”玄微子觉得喉头有些干哑,他的声音也变得像粗布撕裂一样。
“没错。我豢养蛊虫十数年,从来都是治病。”许之容的心事很深,总是说着矛盾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