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晖!”
日出的第一抹阳光渲染了红树林的枝头,晨光碰撞灰蓝云端的交界,属于黑夜的清冷转为点点露珠,沾湿我们的鞋边。
就在阳光落在杂草丛生中的那一秒,昼晖骤然倒下。
早晨,无风,却最冷。
清一把撑起昼晖的肩,利落甩开长袖,尝试用掌心探测昼晖的精元。
风儿搀扶着受伤的我,一脸焦急。
蓦地,我心头的弦一紧绷,无力支撑,连带着风儿一起半跪在地。细碎的发丝朦胧着眼睛,我只盼着能分辨出清的表情,渴望从中得到无碍的答案。
但……他没有言语。
转眼目测昼晖表面的伤痕,按理来说,这根本不可能伤及精元。从前我们被困红尘岩浆七七四十九天,大家伤痕累累之际,昼晖都能毫发无伤地逃出,怎的这次……竟然昏倒?
这伤,怎么回事?
清似乎一时半会无法定下判断,拇指来回不断地摩擦着食指的白玉指环。犹豫不决之际,他转过身来,年少的脸上布满凝重,一动不动地望向我:“每芯,这事,得问问雷崖。”
雷崖!
听到名字,一向嬉皮笑脸、天真烂漫的风儿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不安的情绪迫使她无法平静,她只好来回把小脸愁成包子皱褶,忐忑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说实话,事发突然,我根本手足无措。脑袋一片空白,却心急如焚。画露消失后,昼晖便不像从前那般开朗,眼底里时时藏着许多心事。
直觉告诉我,这里头一定有问题。但每次问他,他也只是说担心画露的下落。
当年,那一晚雨落秋夜,昼晖与画露在那个空荡的街头,曾允诺于我“生生世世,慎神起誓,定以白每芯为守护主,敬以精元为誓约,违背者自损精元,灰飞烟灭。”
可如今,你们都不曾违背于我,为什么都身陷囹圄?一个下落不明,一个遍体鳞伤。是不是我做错了?
是不是我不够努力?
是不是所有以我为守护主的精灵,都只得如此下场?
见我沉思不语,清继续:“昼晖精元并未受损,但奇怪的是,他体内有股寒流隐隐作动。而我,不知道,那股寒流......来自何物。”
“寒流?等会!”白每芯眉心紧锁,抿唇陷入思量。
昼晖和花露生平就比普通精灵要白皙,如今看来,昼晖似乎比往常更显苍白。仔细观察,他的眉峰不经意间甚至覆盖一层半透明的霜水,薄唇干燥如龟裂的田埂,仿佛一触,即便风化。
连我自己也不曾发现,我颤抖的手已经抚上昼晖的衣袖,往常洁癖如他,如今满身是水草粘液,却安睡不动。
他的手,布满了茧子,糙糙的,好冰!
不由得吞下一口哽咽气息,现在不是伤春悲月的时刻。
握紧昼晖的手,白每芯环顾四周,最终把目光落在被封印的白舟舱门,“短时间内会有生命安危吗?”
“不会,只是每到凌晨日出之时,容易失去意识晕眩。”
整理好昼晖日常最爱的衣领,我扶起他胳膊“这里不安全,先回人界再作打算。”
打开衣柜,里头的密室是当年画露和昼晖合力而造,藏于白每芯人界的家中。时至今日,应说物是人非吗?
密室那头映着温暖的灯光,安安静静的,只有老大夫雷崖和清来回翻医书的声音。偶尔雷崖会给昼晖熏草扎针,以烘干湿气和提高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