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室内一阵令人难堪的寂静。
良久,宁氏才终于像是被惊吓到一般,单薄的身影轻颤了颤。
“振儿许久不到这佛堂一次,今日来了张口却是为了她的事,”宁氏悄然握紧了手中的念珠,隐忍着厌恶与怒气,“母亲并非木人石心,还是会感到失落的。”
韩振不为所动,嘴角噙着冷笑,依旧在她背后那片渐浓的日影中负手而立。
“母亲只要不去管那些闲事,多多在此诵经祈福,自然会宁静身心,不再被外事所扰。”
宁氏仿佛没有听到他话语中的嘲讽:“她做事不够尽善,我这做母亲的还管不得她那闲事了?”
“母亲此言差矣。褚言现在是安远侯,亦是响当当的大理司少卿,凭一己之力养家纵然难了点,可终究还是这褚家的主人。说到底你我才是那外客,她与翟王如何又于那朝堂如何,皆是她自己的决定,即便不够尽善,也由不得我们教训。”
宁氏终于压不住心头火气,狼狈地狠狠攒紧袖口:“我可是生她养她的亲娘。”
“您也知道自己是生养褚言之人。”
“呵,振儿倒像是来为她鸣不平,可你又何必在乎她如何,她既是为你而生的,那便要做个听话的棋子。”
“这天下从未有谁是为他人而生的,更何况她褚言可是世间少有的朴石。”韩振一向最厌母亲这番论调,不耐嗤笑后漠然扔下命令便欲转身离去:“母亲若真想得偿夙愿,那日后便不要再插手不相干的事情,褚家也罢我的好妹妹也罢,就连窥探也要量力而行。若是扰乱了这棋局,那就莫要怪儿子耍小孩子脾气了。”
“好……我依你便是。”
身后一如料想般传来那声低低的、颇有些不甘心的应答,他无意再去理会,行至廊下又听得那念珠撞击在地板上的闷响也并未停下脚步,只是同急急从外归来的胭青行了个应给长辈的礼数,便快步出了这令人压抑的佛堂。
说巧也不巧,他刚刚从那小竹林出来,正想趁着雾色未散赶紧回了啸云苑,却迎面撞上了一道步伐急促的人影。
纵然隔着薄雾,可韩振还是一眼便瞧出了来人的身份。
那正气恼扯着身上那件清丽却略带俗气的鹅黄薄秋衫,且还特意加快了脚步要彻底甩掉身后小丫鬟的女子,不是褚阅又能是谁。
只是今日的她看起来远没有往日做戏时专注,反倒很有些烦躁,似乎已是厌倦了扮做文弱的“褚”,顶着薄雾将心底的厌烦情绪尽数展现于眉梢眼角,微提裙摆、步下生风,三五步便远远甩开了身后人一大截,直直向他走来。
韩振向她身后遥望了望,听得那两个小丫鬟焦急却渐远的呼声不由得停下脚步,向身后的乌檀摆摆手命她将褚阅引过来。
乌檀领命而往,如他所愿将在薄雾中急急找寻自家主人的樱草杏黄给顺利拦下。
心烦意乱的褚阅终于摆脱身后纠缠,正想趁着天光未明寻个僻静地方去泄泄火气、稳稳心神,哪知刚抬头,韩振那张惹她心烦的脸便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