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冷兰没有告诉你?”灵康扶额,他无力走动任何一步,见着西月似有恍惚,心疼不已。
十二年前,里言安排杀手前往烈城,要在善翎族路途将杏声截杀。不料被种植冷霜花之毒的西月毒性爆发,不受控制,恰好救下杏声和雨凯三人——这才是事情的开端。而并非九尾冷兰的借调之术。
“也就是说在冷兰使用借调之术之前,西月体内就有冷霜花了。”杏声恍然大悟,“烈城之内的火,是冷兰放的?”
冷兰为的就是解开西月体内的毒,提前在设下血脉封印的法术,一切静待里言到来。只是冷兰没想到,血脉封印引起的火,无声无息之中被人灭了。眼前的大火早就变了,作为御火术的里言是使不出血脉封印这等冰晶石特有的法术。苦苦筹划,想换西月浑身毒散,等来的却是一场空白。
“是谁灭的火?”杏声焦急地追问,“没有冰石是无法灭火的。”
灵康摇了摇头,他说道:“我没时间了,画像支撑不了那么久。我儿,你离我很近了,我还有话想和你说,你能来王都找我吗?”
他还没等到西月回答,接着说道:“我且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若你能来王都找到我再来答复我。其一,传闻中柔弱不堪的蛇皇殿下,你当真相信他相信你吗?其二,置之度外的二殿下山觅,当真无所谓吗?其三,你母亲的自刎祖父避而不谈,当真还值得你为了得到你父亲的认可而再度伤害他们吗?其四,你在王都搞得小动作,信不信在你到来之前,我将一一奉还给荒界。其五,如果我儿爱你是不清醒的,那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自在的... ...”
灵康话语说着,声音逐渐变轻,消失在面前。化境之中的血染冰河可以带走一个人的性命,凌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怨气度日以此了结。
“我该恨你才好。可偏偏你给我留下一幅镇纸,我每天都看着。一旦手触碰到,我便想起你。想你可能是个温润儒雅的模样,想你可能是个粗犷勇猛的模样,想你可能是个文弱的书生模样,又或者会背着箩筐到雪山顶峰采摘半页花... ...但这些都不是你,我从未见过你,不知你习惯动作,你的声音... ...我什么都不知道。”西月跪倒在面前,双泪俱下,“所有人静默心中的秘密,因我不够强,从没有勇气谈起你。我错了。”
我以为我出生便是他的棋子,死活尽在他手中。
只是我的恐惧加深懦弱,让我从未认真看过自己的模样。
天蒙着一层散不去的烟雾,几个小孩各自撑着油纸伞满街跑来跑去。沉闷了大半个月,路上行人见此光景都不禁笑了出声。难得活泼。
“娘亲,你在干什么呀?!爹爹好多天都没有回来了。”一处屋子往窗内看去,一刚及膝高的女孩拉着年轻妇人衣袖,妇人在铜镜面前照了照。硬生生地对着镜子挤了几个微笑,她对女孩说道:“要去庙里拜拜。”
“拜什么呀?”
“水官大人从东部来了。”妇人开始将香烛放到篮筐中,探头看了一眼,愁眉说道,“怎么还在下雨,都下了半月了。”
小女孩看着自己的娘始终皱着眉,不理解地问道:“娘,下雨不好吗?下雨很安静,睡觉很好。”
妇人本想说什么,她蹲下身子说道:“但是,你爹爹还在码头,天要下雨,你爹爹每天都要淋雨了。”
小女孩委屈起来,呜呜地说道:“不要爹爹淋雨。想爹爹快些回家。”
“走吧。”妇人拉着小女孩的手走上了街,还没走几步,就扭头看一眼女孩会不会被淋到。然后东张西望,直到不远处有人招手,好几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她们笑嘻嘻地走出来。
其中一个打趣道:“秋莲,你看看你,整天皱着眉。”
“就是就是,你这样子,水官大人见了你心情都不好了。”另一个附和道。
其中一个傲着下巴,抿了抿嘴,说道:“怎么偏偏是睦灵石寺啊?要从这边走去,经过好长一段山路泥地,可真愁人。”
“就是就是,要是去锐北僧寺,大路宽敞,咱们姐几个还能一起坐车去。”
秋莲苦笑道:“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几人走着,时不时摙起衣裙,左右看看继续往前。名叫秋莲的女人,一手打着伞一手挎着篮子,女孩在她打伞边,挽着她袖子。
“娘亲,水官大人是谁呀?”
秋莲笑了笑,解释说道:“就是当今水川的大族长,水川大人。”
“哦哦。”女孩听罢,心中的疑云并未得到解答,她又问道,“娘亲,他是水神族的族长,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这样一问,周围全部都不禁斜眼看向秋莲,秋莲皱着眉,拉着女孩说道:“宝儿,可别光顾着说话了,仔细看着脚下。”
即便是秋莲不说,宝儿已经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目光似乎将自己扫了一遍。
水川的族长就是水官大人,那我们银鸦的族长岂不是银官大人?
宝儿想着想着,啊的叫了一声。秋莲看去,原是适才驶过的马车带起些微泥水恰好溅在女孩衣服上。秋莲将篮子放在草边,拿起帕子给女孩擦了擦,没想到宝儿委屈地呜呜哭了起来,开始闹着不去。
同行的人见了都对秋莲摇头,一人说道:“看你平时骄纵的,一点儿苦也吃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