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生于人类对森林的恐惧,树木的天性是安静,花御总是待在一个角落,一言不发。
花御在海音的印象里,是躁动的火山边唯一一朵诞生于岩浆的花朵。
今天,真人没有骚扰她,海音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树木清新的气味,海音会起那个被大树遮掩的金发女人。
了无生息依靠树木才能生存的西维娅。
虽然他们离的很近,花御也只是安静的看着海音,海音也没有说话。
这样被动等的时间太漫长了。
空间里有一片森林,出于礼貌,海音和花御打招呼,“我想要进去看看,如果……”
话到嘴边突然哽住,他们并不算是真正的伙伴,从表现情况来说,更像是临时凑的队伍。
就算她迷失在森林里,花御也不会担心她的。
话锋一转,“我可以进去吗?”
花御的声音对海音来说很好听,像是昆虫的歌唱。
脑海凭空浮现,可以。
海音点点头,踏进森林。
在海音进入森林时,花御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的真人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走近。
“花御,如果她看见了怎么办?”
捂着空荡荡的心口,真人一脸哀戚。
花御看着真人。
你不是也在等吗?
真人低着头,肩膀一颤一颤,眉眼间还是哀伤的神色,嘴角却轻轻勾起,“嘛,算了”
“我要出去玩了,要一起吗?”
花御无声拒绝。
真人摇着头,一脸遗憾的说:“既然这样,我就自己去好了”
……
树木茂盛的生长,青草的芳香,是淡淡的清甜,脚下的土地似乎有着特殊的力量。
海音停下,观望四周,有熟悉的声音。
树影摇晃,没有风的地方,却有风的声音,海音忍不住往深处走去。
树叶一片一片的脱落,像是雨水那样迅猛,枯萎的树木很快萎靡,金色的恍若虚影,再度浮现在眼前。
只那一刹,铃铛的声音响起。
西维娅在时间里看了她一眼。
再度回到现实的时间,树木生长依旧繁华,好似那一瞬的枯萎只是梦。
梦……此梦非梦。
她已经完全能确定,“我已经感觉到你就在这了”
穿着白色希腊服饰的伪神出现在海音面前,如同迷障的雾气再度散开。
四周都是白雾,已经分辨不出方位,已经拥有独立心脏,她的精神不会再被影响。
“你想要做什么?”
每一个故事书都会这样写,主人公经历重重磨难,最终找到最终大boss,说的第一句话,都是‘你为什么这么做’。
伪神一直在模仿最初的神明,时间的变化很大,他控制着仅剩的时间,将过去当成未来。
“为了证明我的‘存在’,如你所见,我有一具躯体,我有了生命,但我无法辨别这个世界”
“我的姓名,贝尔纳尔”
人类都有名字,这是区分自己和别人的第一因素,有了姓名的伪神,发现的第一件事,就是他不被这个世界接纳。
没有生命和他有关,没有任何一个故事是描绘他的。
被时间遗忘的生命,首先是愤怒,其次是憎恨。
而他选了一条最优的路线。
几乎一样的瞳色,贝尔纳尔的眼睛却深邃的像是幽深不见底的潭水,没有起伏,可那不是安静,是掩埋死水的腥臭。
“我会做得比你更好,你的性命,应该由我来掌控”
“厄尔庇斯的力量也应该是我的”
他伸出手,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对欲望的渴望。
这个对话,海音的脑子里已经演变过几千次了,命运不厌其烦的播放。
“你想要唤醒厄尔庇斯”
按照未来的五条悟的说法,海音曾受到贝尔纳尔的蒙骗,在海底进入幻境后,雪白的空间里,只有那座玛蒂尔达的雕像,空间很庞大,只有那座雕像异常干净。
似乎有人对它十分爱惜。
雕像禁锢贝尔纳尔的自由,贝尔纳尔也如同初代神明一样,爱着玛蒂尔达吗?
海音破坏雕像,贝尔纳尔得到自由,那是谁牺牲了自己,为他换取躯体。
记忆中有一扇门被上锁了,海音目光平静,“你删掉了我的记忆”
这不应该,贝尔纳尔没有那样的力量修改她的记忆。
他的力量应该少得可怜才对。
贝尔纳尔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一抹金光从他的手心飞出,模糊不成片段的故事在他手中上演。
他在吟诵诗歌。
“湖水掩埋我的躯体,我的情感在日落之后,黄昏和黎明……我深爱着夜晚的月亮”
中间缺少一段。
黄昏和黎明,海音喃喃自语,试图把它们联系到一起。
记忆里上锁的大门被拍的啪啪作响,却毫无用处。
眼泪沿着脸庞滑落,这样的悲伤不知从何而来,海音只感觉到内心的剧痛,她失去的东西远比诗歌漫长。
无言是此刻的枷锁。
神明的记忆,贝尔纳尔还存有一部分,除却他不在意的爱情,还有一些关于如何创造世界的魔法。
而在那之前,需要摧毁这个已经存在的世界。
“没有生命在海底等你了,日落之后的世界,你知道应该是什么样吗?”
“就好比一群等待太阳升起的人们,突然发现,太阳原来不是太阳,是借着湖水发亮的月亮”
蓝色的身影摇摇欲坠,正如她一直期待的重逢,再度看见的只是故人遗留的思念。
五条悟是迟来一步,海音也是迟来一步。
金色的饰品华丽又奢靡,从脖颈一路延伸至腰间,手臂也配有金色臂环,手臂微抬,珠玉碰撞。
指尖偶有光芒溢出。
“往复不复往日,今后的人生,与之前不再相同,厄尔庇斯的含义就是这样”
所以日落的世界只有孤独,而这永世的孤独,你一个人品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