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姑鸣在不安中刚刚眯了一下眼睛,就仿佛跌入了无尽的黑暗。
仿佛只过了一瞬,待再转醒,姑鸣觉着头有些重,揉揉眼睛睁开看到的是一间极为简陋的屋子,一张床一张桌两张长凳,除了插在床头缝隙里的一小株梨花,没有多余的装饰物,简陋却干净温馨。
这屋子的布置好生眼熟,特别是这株梨花,白灼夭夭,冷浸溶溶,花气清雅袭人。姑鸣心里顿时欢喜,将梨花凑近闻了闻,又仔细的别在发间,正准备下床,门被推开进来一妇人。
典型的农家少妇打扮,未施粉黛也有上佳容颜,少妇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到桌上,见姑鸣看得痴了,玩笑道:“阿梨再赖床,阿爹阿妈可就不带你出门了哦?”语气充满人母的慈爱。
姑鸣耳内轰鸣,不置信的看着少妇在屋内来回忙活,少妇嘴里一直念叨着,可姑鸣一个字也没听进,只能发呆似的看着少妇,生怕一个动作就惊扰了这一切。
直到少妇走过来,手摸了摸姑鸣的额头,再双手覆住姑鸣的手,颇显惊慌和关切的询问:“阿梨,阿梨……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少妇的双手略带薄茧,姑鸣盯着久违的面孔,声音微微颤抖,“阿娘,我没事。”
少妇这才放心,嗔怪道:“问你半天不答话,还以为我铁打的女儿也会生病呢……快去,把早饭吃了,待会随我们一起去下地。”
姑鸣满足的吃了一碗白水面条,如儿时一般,笑嘻嘻的牵着阿娘的裙脚准备出门。
推开房门的刹那,一道白光闪过,刺得她不得不眯眼,再睁开已换了天地。
没有温柔的阿娘,只剩下空无一人的村寨,破败的茅草屋,熏人的药草,混着刺鼻的血腥气。
这是八年前人间炼狱的朗台寨。
“阿娘……阿爹……”姑鸣乱无目的在寨子里狂奔,她在找什么呢,明明知道什么都没有了,不会再有了。
“阿爹阿娘,你们在哪里?”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来,再失去一次的痛击溃了那个古怪灵动的少女。
姑鸣埋着头,瘫坐于地,哭得委屈而自制。可是伤心是忍不住的,眼泪滴进土里,在地下湿漉漉积成小小一滩。
哭得累了,姑鸣就侧靠在邻家的墙边,发呆似的看着周遭的景物。
突的感到手腕被一股大力拉住,往后用力一拽,身体顿时失去平衡,猝不及防朝后跌入一个怀抱中,一挣之下纹丝不动,正准备呼喊,那人却快速用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顿时姑鸣有些慌了。
可那人钳制住她半晌,却不见其他举动,姑鸣这才冷静下来,停止挣扎。
“你说该劫财还是劫色?”嗓音几近魅惑。
姑鸣尚未从大起大落的情绪中回过神来,被人突然挟持,一惊之下竟不自觉的开始习惯性的胡思乱想。只觉这强盗的声音还挺好听,不知道长得怎么样?都说貌美则音哑,这人声音这么好听,长相若不是面目狰狞,也必尖嘴猴腮。
背后那人见姑鸣没有反应,而是盯着一处发呆,顿觉无趣,撒手后退一步看着姑鸣,目光不解而无奈。
获释转身,却见眼前男子玉树之姿,朗月之貌,俊雅精致恐丹青难描。姑鸣看得一怔,这和想象得差别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