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想不通,他觉得不止他想不通,罗恩,赫敏,还有曾经在D.A的同学,或者说,认识洛斯特的所有人,大家都想不通。
他突然很想念邓布利多,哪怕是五年级他们关系最不和睦的时候,他也会有这样的想法,想去找邓布利多,即使对方可能不会搭理甚至不会和自己见面,但至少,只要他还在那里。
只要邓布利多还坐在那间办公室里,哈利就觉得自己仍然有着继续下去的勇气。
但邓布利多已经没办法回答他了。
邓布利多死了。
洛斯特亲手杀的。
这句话换谁来讲哈利都不会信。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那可是洛斯特,那可是邓布利多,怎么可能呢,他们之间怎么可能存在着杀与被杀的关系呢。
即使是亲眼所见,哈利都难以相信,他的眼睛有可能欺骗他吗,那有没有可能是喝下复方汤剂的其他人呢?就像是当年的小巴蒂一样?
这并非不可能,他们曾经尝试过的,让别人伪装成他的样子,让他可以顺利的活下来。
但那群来追杀的人中,也有个会放厉火咒的身影。
厉火咒也许谁都会放,但会变成鸟的,在一群食死徒中,太过显眼了,那几乎是明示的信号。
洛斯特和他们从此各走一方,再次相见只会是你死我活。
可他想不通。
那个姑娘是那么勇敢,正直,她曾经保护了那么多人,她曾一次又一次的保护住他,怎么可能呢。
问题出在哪里呢。
哈利想不出来,他只是沉默的思考着,他在想,他很努力地去想,他们是从哪里开始分道扬镳的,可一切似乎并没有预兆,洛斯特是个优秀的姑娘,也是个聪明的姑娘,聪明到,哈利甚至想不通洛斯特为什么会选择伏地魔而不是他们,为什么是食死徒而不是凤凰社。
如果这一切一定得有一个答案,知道答案的人有且只有一个。
他得去问洛斯特,亲自问,他想到时候他一定会很愤怒,会扯着洛斯特的衣领问她为什么,会恨不得将拳头砸在那张脸上,或许他还会被气的说不出话,又或者他会在见到她的第一面就破口大骂。
他设想过的场景太多。
但又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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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偶尔会问自己,克拉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用了七年的时间试图读懂克拉科在想什么。
用了七年的时间试图让克拉科理解他想要表达什么。
七年,克拉科甚至还没到毕业的年纪。
七年,克拉科却已经可以从面对伏地魔的分身吓到说不出话,到亲手杀了人也可以哼着没人知道的曲调离开。
带克拉科去见伏地魔,一定是斯内普在这个世界上最后悔的决定。
他想过,克拉科会想办法在这个蛇窝里找到一席之地,她肯定会那么做,也一定会做到。但这并不包括他会亲眼见证克拉科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
该怎么形容那种场合呢。
羔羊掉进狼窝,盘着腿趴在地上轻声咩叫,而周围的豺狼已经亮出爪子,口水都要滴落下来,而当有人真的敢伸出手后,才发现羔羊的皮毛之下藏着的,是狼犬的獠牙。
像是鱼回到水中,像是鸟回到天上。
克拉科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归属。
这到底是虚假的面具还是暴露的本性,斯内普不知道,他不知道克拉科跟在他们身后去做那些混蛋事的时候,那颗心的颤抖到底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
但克拉科依然坚守着底线,即使她加入其中,却并不曾真的做出过什么,她只是冷眼旁观,就好像不在意,也好像那样就看不见。
那是演出来的还是真心的呢。
克拉科太难猜了。
斯内普用了七年也没看穿。
而邓布利多,斯内普不确定他从天台上落下时,脑子里闪过的最后,到底是释然还是惊讶。
邓布利多死了,而克拉科因此变得沉默寡言。
他们之间本就不多,还通常依靠着单方面提起的交流,就变得更少了,有时候他们共处一室,一整天也不会有从人类声带刻意发出的声音。
他想,大概到他或者克拉科死了的时候,他都不会明白那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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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德尔曾经读过一句话。
是艾尔从别人那里听来的,翻译过来的意思大概是。
“怪不得在看到面前这个人的时候会想起老朋友,原来那是老朋友的孩子。”
里德尔觉得这句话其实还挺有道理的。毕竟孩子身上总是保留着属于父母的特点,但艾尔却对他狭隘的见解表达了不满。大抵是在批判他只靠着样貌认人的不合适。
艾尔那时候说,如果他以后见到别的克拉科,说不定也会想起他,因为顶着这个姓氏的孩子总是同样的耀眼,但他们又不是他的孩子。
这话说得也很有道理,但里德尔从不觉得卡尔看起来有哪里像艾尔。
所以他又觉得这句话是有局限性的,他觉得艾尔说错了,并且因为意识到了这件事而感到高兴,艾尔却还是坚定他的看法。
最终他们也没辩出输赢。
直到太久的以后,久到他有了新的名字,有了新的同党,有了新的面貌,久到艾尔已经消失在岁月的长河。
就像是小时候挥动的魔杖,那道魔咒转眼就不见。而在很多年后,在那声问候中像是有所察觉,转身回首,在熟悉的言辞中,那道魔咒似乎正中胸口,无情的抹去了最后的那点记忆。
艾尔在多年后,又一次证明了他的正确。
洛斯特。一个艾尔亲自培养,教育,训练,专门为他留下的火苗,在十数年后,站到了他的面前,向他献上忠诚。
像极了他的故人。
艾尔说得对。那不是他的孩子,却和他一样耀眼。
洛斯特就像是当年的艾尔一样,聪明,勇敢,忠诚。就像是在他死了这么多年之后,却仍有办法伸出手拉他一把。
“你很像艾尔。”
“这是属于您的夸奖吗。”
洛斯特会这样问他。
伏地魔摇头,这不是夸奖,是,但又不是。
“那您该换个方式评价我。将两个人放在一起对比,不管是对哪一位,都显得不太公平。”
这就是洛斯特。以礼貌的姿态,温和的语气,和放肆的言辞来面对所有人,包括他。没人会这样对他说话,很多年没有了,或者说是没人敢更合适。换做是别人,今天能活着走出去就算是运气好。
但站在这里的是洛斯特,这就有差别了。
勇敢的姑娘值得褒奖,更别提她才立下了大功劳,邓布利多的死就是拜她所赐,即使之前的计划并非全部由她定下,但作为邓布利多身边的间谍,她很合格。作为他的得力助手,她也很合格。
“你还准备继续在霍格沃茨学习吗。即使你不去完成学业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嗯。我想蝉联我的年级第一。艾尔能做到,卡尔可以,我没可能做不到。十二个O ,听起来不是很厉害吗。”
年轻的姑娘坐在露台的扶手上,纤细的身躯,清瘦的背影,冷风吹过的时候长袍被扬起边角,似乎下一秒就会连带着她本人一起消散在空中。
洛斯特曾经问过他,对于她的身体逐渐失去控制这件事是否有什么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