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的房东是强族人，到了秋天有个特殊的习俗就是要上山祭拜自己的先人，不同于清明节，这是这个民族特有的习俗。

房东两口子一大早就从城里面出发到了乡下，临到了乡里面的时候，正巧顺手买了点祭拜的鞭炮、纸钱。

老祖宗的传统不能忘记了，虽然这个习俗现在依旧在遵守的人不多了，但是老一辈不管是出于迷信还是传统道德伦理的约束，依旧继续着古老的仪式。

上山的时间一般就是在中午午后，时间还很充裕，房东就准备去老家房子里面看看。以前不去是因为没什么人，也没有必要过去，但是现在陈阳和戴斌住进去了，按照常理租客也是客，去看看客人也是正常的现象。

房东从乡里面集市去老家房子的路上，正巧碰到了之前欺负自己并且跟陈阳二人动起手来的牛能二人。

不过老人家也没有多想，老了老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没有必要放在心上折磨自己。

一路上还是能够碰到不少以前住在乡里面的老相识，虽然离开这个地方好多年了，年轻时候的同伴能够记起来的不多了。偶尔碰到一两个虽然叫不出名字，但是也会问一声“回来啦？”“嗯嗯，回来了。”

牛能等人不认识房东老两口也正常，就是现在生活在乡里面的老人家都还不一定能够认识，更不用说像房东老两口这样常年不回来的。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乡下老家离他们在城市里面居住的房子不远，有时间就可以回来。像陈阳和戴斌这样身强体壮的，一天一个来回那也是能够做到的事情，不明白老人家为什么离开了就不太愿意回来，也就是最近几年偶尔回来上山祭拜，一般是不会回老宅的。

陈阳和戴斌一般这个时候早都已经出门了，但是正巧前一天都待在警局了，所以这快到了第二天上午才被允许离开。

房东刚开始去了一趟，发现家里面没有人，也没有进去，先到隔壁几个本家人家里去串串门。老了老了，落叶归根的想法也是越来越重了，以前的伙伴、兄弟，现在聚在一起聊得基本上都是身体健不健康的话题。

陈阳和戴斌在警局一晚上，也没怎么能够睡得着，蹬着三轮车往回走路上困得不行。那脑袋就跟钓鱼一样，上上下下看起来特别招笑，好几次都差点就撞到路边上了。

好不容易到家了，两个人推开门，一盆水从头淋到脚，把陈阳浇透了，站在身后没有反应过来的戴斌也跟着遭殃了。

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睁开眼睛，结果眼前的场景顿时把两个人都气的清醒了。

最前面，陈阳买回来放在家里面的蔬菜被在地上摆放出了一个猪头的造型；眼前昨天自己刚分类清理出来的废品被堆放在一起，乱七八糟；院子里有个水缸，是他们从院子前面的小河里面挑上来，储存起来的生活用水，被人砸碎了；生火做饭的锅里面用水泡着棉被，上面还有一层泥土；平常的油盐酱醋啥的全部倒在了锅里面；家里面堆积的柴火全部被浇上了水；往里屋走，发现唯一的房间里面的木板床也被立了起来，放在墙角；柜子里面还有几件破烂衣服，全部被用钉子钉在了木板床的背面。

总之就是无所不用其极，能够怎么折磨人就怎么折磨人，家里面一片狼藉。

陈阳就算脾气再好也经不住这个，想想自己一路走过来也没有跟谁结过仇、生过怨，怎么最近所有的倒霉事情都能够被碰上，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

戴斌可就是控制不住了，虽然人老实，但是也是绝对受不了别人欺负的。

戴斌冲出大门，对着左右就喊了几句：“是谁？是哪家的小孩子没事跑到这里来撒野，有种给我出来，看我不打得你亲妈都不认识你。有种就别在背后玩这些阴招……”

戴斌真要是发脾气起来，谁的面子也不给，这真的就是骂起来的劲头跟他的母亲李翠萍活脱脱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戴斌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叫喊声震天响，都惊动了街坊四邻。还在家里面忙活做午饭的人都过来看看情况，走到门口往院子里面一看，就发现了眼前的这一片景象。

分分都在猜测两个人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人？

再一想也不对啊，平常这两个年轻人早出晚归，每天跟乡里面的人说话也不多，打交道更加就是少之又少了，跟谁结怨就不大可能了。

再有就是谁家的孩子调皮捣蛋，在这里恶作剧。乡里面还真的就有这么几个熊孩子，经常半夜不睡觉去踹人家门，要不就是拿石头砸人家窗户。

说是他们做的，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房东就在隔壁几家，跟本家的一个老大哥坐在院子里面聊天，结果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也赶出来看看热闹。

一看到是自己家老房子出了事，房东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挤了进去。

“大爷，您怎么就来了？”

“我回来办点事，这是怎么了？”说着指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哎，也不知道招惹谁了？”戴斌低头不说话了，垂头丧气。

房东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然后点了点头，说道：“你们惹到人了？”

“大爷，你那个开玩笑了，我们刚来能惹到谁啊？”

“对啊，你们刚来啊，但是想想你们是怎么见到我的？怎么来到得这里呢？”

“对哦，好像就那么一次。”陈阳瞬间醒悟过来了，要说得罪了谁也就是那天了，“大爷，您的意思是……”

“嗯嗯，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如果你们没有跟其他人发生矛盾的话！”

“可是，他们也不可能知道我们住在这里啊？”

“那恰巧你们碰到了呢？那恰巧他们就住在这里呢？又或者说他们从一开始就在暗中盯着你呢？”房东顿了顿，思考了一下，接着又说道：“我今天本来就是回来上山的，结果刚才在乡里面买纸钱的时候就碰到了那天的那几个小兔崽子，本来还以为是个巧合，现在看来这件事情应该跟他们脱不了干系了。”

“大爷，您是说，他们就住在这个乡里面？”

“这我可没敢说，不过基本上也差不多，如果一直跟着你的话，现在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就应该离开了。今天还看见他们，那差不多就是王下乡的人了，就算不是也离不了多远。”

老房东说起说来头头是道，叽里呱啦分析得也确实有道理。

陈阳和戴斌缓过劲来，本来已经疲乏的身体刚才就是突然血气上升，现在就又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一晚上没睡觉倒也没什么，但是又忙活了大半天，回到家里还是这样的场景。也懒得去收拾了，看热闹的人都走了，陈阳二人索性就坐在了地上，背靠着一堆废品睡着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睡到了下午才醒过来，精力也好了点。开始收拾院子，这时候院子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人！

牛能四个人自以为报复计划实施得很成功，也没有人知道。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四个人中的王元是最老实的，本来也算是一个比较听话的孩子。但是就是自从跟牛能等人混在一起之后，就经常不怎么按时回家了，马上就要上高中的孩子了，结果现在还隔三差五就学着喝酒、抽烟，气得他爷爷没有办法。

这条四个人把陈阳家里整了个乱七八糟之后，回到家里面就已经很晚了。

王元的爷爷就是之前给陈阳去送菜的那个老头子，王老爷子看见王元这么晚还没有回家，就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拿了把椅子坐在门口等着王元回来，左等右等终于看到王元回来了，老人家责问王元干什么去了？

这些孩子本性都不坏，就是没有得到很好的引导，所以整天就无所事事了。

王元从小跟爷爷奶奶在一起长大，对爷爷奶奶的话言听计从，爷爷问什么他回答什么。

讲到自己跟着牛能，怎么碰到的两个收废品的小子，怎么发生了矛盾，怎么报复都讲得一清二楚。

王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就说这让王元以后不要再跟牛能这样的孩子来往了，没什么好处的，说人家那两个收废品的孩子看样子人挺好的。

但是老人家又心疼自己的孙子，平常都是打不舍得打、骂不舍得骂地，就连平常责骂几句都要心疼好久，更加不会把自己的孩子推出去了。让外人知道自己的孙子整天就跟一帮野孩子混在一起，成天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那自己的面子往哪里搁？再说了，让孩子之后一直背负着一个不好的名声，那对于孩子的成长也是不利的。

等到了傍晚，王老爷子趁着没人了，带着王元来到了陈阳的房子里。

“大爷，您怎么来了？”

“我为我这个不争气的孙子过来给你道歉的，还不快进来。”说完，王老爷子冲着还站在外面的王元吼道。

陈阳和戴斌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再说了就算不看在王元道歉的份上，也要老在王老爷子的份上，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