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月明星稀。
中央官墅,荣族侯府。
须发皆白的老管家打开侯府后门,领着一个精瘦蒙面的黑衣人,借住微弱的月光,在侯府里七拐八绕,来到了后院的偏室之中。
“你们全都退下,到院子外面候着,没有本侯的命令,擅进者死!”
偏室之中,早已等候黑衣人多时的荣族侯梁士彦坐在太师椅上,对侍立在偏室内外的仆人下达了一个命令。
在梁士彦旁边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带着青色铁质面具的男人。
当梁士彦下令让仆人们离开时,他起身面朝梁士彦拱手行礼道:“侯爷,在下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你也没必要回避了。”
梁士彦伸手制止了铁面人的辞请。
在两人对话的同时,众仆人已经离开,老管家也反手关上了偏室的门,站到了室内门槛边守着。
黑衣人知道身后的老管家不是外人,而是闻香堂的右护法,便上前一步,立即单膝跪地,向梁士彦行了一礼。
“启禀堂主,蜘蛛与蜈蚣的尸体已在天黑后运至总坛。”
梁士彦道:“尸体检查过了么?”
“回堂主,我已在总坛密室开腹检查,两人心脉尽碎,其余脏器完好,是被人一掌击毙。出手之人的实力应该在暗劲巅峰,若是化劲高手,她们的五脏六腑都会烂掉。”黑衣人恭声答道。
梁士彦沉默了片刻,问道:“可有少堂主的消息?”
“并无。”黑衣人回答的也很干脆。
梁士彦点点头,又接着问道:“尾巴清理干净了么?”
黑衣人用略带自负的语气答道:“帮忙运尸体的人杀了,跟踪我们的人也杀了,本堂之中,蜘蛛与蜈蚣已死,除了我和少堂主之外,这世上不会有人知道此事与侯爷有关。”
“左护法辛苦了,你先退下罢!”梁士彦面无表情的说道。
黑衣人躬身打算退下,不曾想一记带着残影的拳头闪电般击中了他的心口,可怕的穿透力把他胸腔内的心脉瞬间震碎。
黑衣人连一句“为什么杀我”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梁士彦一招黑虎掏心击毙。
梁士彦退回太师椅上坐下,接着对门外喊道:“来人,把这里清理一下。”
片刻后,两个身强力壮的仆人,战战兢兢地推开门,走进来把黑衣人的尸体拖了出去。
“你也出去。”
梁士彦斜靠在椅子上,一手托腮,作沉思状说道。
侍立在室内的老管家知道梁士彦在跟他说话,便躬身退了出去,并顺手合上了门。
老管家在关门的同时,听见了身后的两个仆人在低声交流。
“埋哪里?”
“老规矩,后花园。”
“得咧!走!”
老管家转过身,两个仆人已经抬着黑衣人的尸体,沿着走廊向后花园走去。
偏室内,坐在梁士彦旁边的铁面人沉思片刻后,低声说道:“看样子,我们之前获得的情报出了问题,新帝的拳脚功夫显然比当年的太平帝高出许多!”
铲除了可能走漏风声的左护法,梁士彦安心了不少,他寻思着说道:“你还记得穆帝朝时期,那位扭转灭蛮战局的超级士兵么?”
铁面人闻言一楞,疑道:“侯爷的意思是情报没有问题,而是当年那个被称为‘猎蛮者’的超级士兵没有被毁掉?”
梁士彦想起了多年以前他父亲言之凿凿说过的一句话:“我亲眼看着猎蛮者被烧成了灰烬!”
他父亲是战功赫赫的初代荣族乡侯,曾与猎蛮者并肩作战过,没必要撒谎骗他。
而且,从猎蛮者被烧死至今已有好几十年,假如猎蛮者还活着,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有。
“或许是本侯想多了。”梁士彦摸着下巴说道。
铁面人道:“如今行刺失败,禁军改制又进展迅速,恐怕两日后,新帝就能彻底掌控禁军,日后再想对他下手,已经不可能了。所以,在下冒昧的问一句,侯爷下步棋打算怎么走?”
梁士彦高深莫测的笑道:“当初以防万一,本侯特地派少堂主出手,你只知少堂主是高手,却不知他还是本侯早年从域外得到的一份大礼。他即便行刺失败被活捉,新帝也绝不可能从他查到我们,新帝只会把调查的目标放到别人身上。”
他想了想,接着又说了一番安慰铁面人的话。
“你别忘了,新帝只是个坐在皇位上的普通人,他也会生老病死,也要吃喝拉撒,也要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去祭拜自家祖宗。他以后每出宫一次,我们就增加一次行刺他的机会!”
“侯爷深谋远虑,在下佩服!”铁面人连忙拍马屁道。
顿了顿,铁面人含蓄的说道:“在下听到些风声,礼部孙尚书似乎约杨右相吃了一顿饭,据说是为陛下探口风的。”
“你放心,有你当年那句话,再加上本侯安插在杨府的暗子在,杨素一定不会同意把颖儿嫁给新帝!颖儿迟早是你的!本侯说话算话!”梁士彦铿锵有力的打着包票道。
与此同时。
建章宫,天子寝殿。
躺在御床上的刘毅第三次进入了杨坚的梦境,这一次他顺利走进了杨坚的第四重梦境即潜意识梦境之中。
人的梦境很奇怪,有时候遵循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规律,有时候却又像存储的记忆殿堂一样时不时来一次打乱重组。
不管人们承不承认,每个人在睡着之后都会做梦,只是有人醒来后隐约记得,有人不记得。
一般人都认为梦境是非理性的,混乱无序的,超现实的,就好像电影《入侵脑细胞》里的画面一样。
但有过多次入侵别人梦境经验的刘毅却惊讶的发现,正常的梦境都是理性、明确、条理、现实的,而种种非现实的混乱的东西都隐藏在潜意识梦境之中。